你曾經聽過拂過崖壁的風聲嗎？曾經。──
那是風在崖壁上譜出的詩歌。而崖壁，聳出自土地，展開千里的土地。
你曾經見過海水拍岸的浪花嗎？曾經。──
那是海水在岩岸上繪上的圖畫。而岩岸，延綿自土地，匍匐千里的土地。
你曾經聽過青池鳥飛過薔薇花叢，吱吱輕叫的聲音嗎？曾經。──
那是花鳥熱戀時的對話。而花鳥，生長自土地，綠樹芳草綿延千里的土地。

不尋常的寂靜突然隆臨。「鳥兒都到哪裏去了？」很多人問起，感到迷惑不安。後院的餵鳥槽已遭棄置，眼前所見的鳥，都奄奄一息，激烈顫抖著，無力飛翔。那是個無聲的春天。……

《寂靜的春天》的第一章，就這樣寫著。
第一次察覺到土地和自己之間的深層關係，是在讀了瑞秋•卡森(Rachel Carson，1907-1964)出版於1962年的一本小書──《寂靜的春天》(Silent Spring)。回想起來，那已經是三十幾年前的事了。當時，直覺地以為，那是一本與護生有關，甚至與佛教的慈悲有關的書籍──雖然作者卡森是個基督徒。從來，不曾想過，那也是一本影響我和許多人一輩子的好書。
環境遭到破壞，鳥兒賴以為生的大地遭到污染，清晨或黃昏的鳥鳴聲漸漸成了絕響。那是一個令人傷心，甚至驚懼的寂靜的春天！
而土地，吟唱詩歌的崖風、彩繪岩岸的海浪，還有對鳥竊竊私語的花兒呢？當蟲不鳴鳥不叫時，春天來不來臨，還會有意義嗎？
（2005年12月2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