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班中似有一種風氣，就是到課室外看毛蟲。

哪來毛蟲？只因在課室外有一個小小的花圃（嚴格來說也不算是花圃，充其量只是有數盆花），蝶舞花間，蟲就來了吧。不過有一點奇怪的是，怎會在秋天才來大毛蟲，不應是在春天嗎？

毛蟲在花上爬著，小口不斷啃蝕那一片又一片的葉子。看著牠吃葉，不為花可惜，卻期待著毛蟲化蝶的那刻。

花或許也會痛，也會傷，但花又可能是在投資，或說是犧牲。花不惜以它身上的珍貴葉子，養大身上的毛蟲，把牠由小小的一條毛蟲，變成食指一樣粗。吃完這棵身上的葉子，毛蟲便會走到另一棵上去（有時是我們不忍牠沒葉吃），看來不再留戀之前那一棵，就是它身上再沒葉子，再沒吸引之處。也許在幾天之後，新鮮的嫩葉再次長出之時，毛蟲又會再眷顧以前那一棵。畢竟毛蟲是毛蟲，不是馬。

花付出了珍貴的葉子，不是就沒有回報。雖然這是功利的說法，但花是可以看到毛蟲化蛹成蝶的一刻，也可借蝶之助，達成生存在世的目的。花不斷徘徊於生死邊緣，用賴以為生的綠葉滿足毛蟲的口腹之慾，難道只是為了那小小的回報？那傳遞幾顆花粉的報酬，哪值得上數之不盡的葉子？

可能，花只期望毛蟲可以化蛹成蝶，可以脫離了這棵那棵植物的規模，自由寫意於天地之間。當牠某天，還是回到花的身旁，完成牠給它的任務，在它面前舞動著由它所賜的一雙斑斕翅膀，花，已經心滿意足。

縱使蝶以前吃盡了花的葉子，花還是會堅強地再長出葉子，靠葉子來長出美麗的花作為標誌，指引著蝶的回歸。

但，蝶的心，在想什麼？

又應說，現在毛蟲的心，在想什麼？
會只想在悄悄地吃葉，再悄悄地飛走嗎？

是這樣的話，花也只好，
努力地留下葉子被咬的痛楚，
以及蝶展翅飛舞遠離的倩影，
還有留在身上那不會磨滅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