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06-17 02:30:05寄生

書 。 城 。 記 。 事


書 。 城 。 記 。 事



連日來的梅雨,暫時停留在昨夜的星光。
清晨,陽光從厚厚的雲層灑下了些許的明亮。街上顯的濕濕潤潤的,有著不知從哪而來,混著泥土和雨水的氣味。走進了路旁的舊書店,微暗的店面,迎面而來懷舊的氣息。每個喜歡讀點書的人大概都會和舊書攤打上交道,不難憶起腳下滑過的漫漫購書之途。到舊書攤去買書,已記不清楚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了,也許是國中時期十三、四歲,也許再大些。
喜歡逛舊書攤,不只因為價錢便宜,更多的原因是因為喜歡這個空間裡的悠閒,進了這個空間,彷彿一切喧囂都將暫停,只需要用眼睛舒適的閱讀。當邂逅到心愛的書時,更是有著「久旱逢甘霖」般的喜悅,如獲至寶地捧回家。在這裡總有種”碰運氣的心態”偶遇已絕版的書時,就更別說如何的喜悅了。對於攤主來說,識不識貨決定著他的生意﹔對於閱讀者來說,他們的無知決定了我們的欣喜和幸福的程度。偶然成了一把,一如中了末等彩票般的驚喜。狹小的走道,層層的櫃子,堆滿著厚厚的灰塵與書味,在這座販賣著知識與記憶的小城,時光是停留的,停留在70年代泛黃的氛維。這種印象大概是因為對「舊書攤」的形象多停留在70年代的電影、小說中吧!抱著一本書,看著前一個主人在書頁簽的名字、地區,那是一種很奇特的感覺,總會想過每本書最初的主人是誰?男的?女的?學生?重考生?上班族?而這可能要問問書自己才知道了,也許書上會留下一些記憶的痕跡也說不定。 如果說一本書的生命是因為讀者而產生,那這種兩個陌生人間,因書的流傳,使緣分間接的相連,那又是怎樣的一種巧妙的因緣際會。
出版是一種「呈現」(presentation),跟社會整體開放程度有關,而舊書攤就成了時代下的產物,它同時代表著,對於資源的永續利用,看著書牆上各式各樣出版頁上印著不同時期的原文書、參考書、言情小說、武俠小說、當代名著、台灣文學… …一些不曾在我屬時代記憶下的刊物、畫冊形式的《兒童樂園》、《少年樂園》、《青年樂園》雜誌、以文字為主的《中國學生週報》、《大學生活》、《張老師月刊》、《讀者文摘》和一些過了期的電視影劇刊物、《壹周刊》… ….等等,跨越不同年代的代表書刊,卻在這裡長相左右,不經會心的一笑。想到戴望舒先生在《巴黎的書攤》中說著“到了這個時候,巴黎左岸書攤的氣運已經盡了,你的腿也走乏了,你的眼睛也看倦了,如果你袋中尚有余錢,你便可以到聖日爾曼大街口的小咖啡店裡去坐一會兒,喝一杯兒熱熱的濃濃的咖啡,然后把你沿路的收獲打開來,預先摩挲一遍,否則如果你已傾了囊,那麼你就走上須理橋去,倚著橋欄,俯看那滿載著古愁並飽和著聖母祠的鐘聲的,賽納河的悠悠的流水,然后在華燈初上之中,閑步緩緩歸去,倒也是一個經濟而又有詩情的辦法。”
也許吧,舊書攤販賣的已不只是泛黃的書頁和久釀陳舊的知識,更多的是對不同時代下出版林林種種圖書與讀者間的機緣、也販賣著對於新舊時代中不同的記憶與詩情。
在從前的街道上,據說隨處可見舊書攤,處處皆可聞書香味,而今,隨著時代的變遷,已逐漸沒落。在現代,這個追求新穎的時代一般人對舊書的需求都漸漸減少,以至於舊書攤這樣的民俗風情慢慢遭到遺忘。它如同廟前的老榕樹,用著包容的身姿,默默的看著時代的變遷、流轉… …。
“你是來找舊書,還是來找自己?”
對於老一輩的人來說,當年到舊書店是為了找書,現在到舊書店,可能就是為了尋找少年的時光吧。
看著書攤老闆巍巍挺立著年老的身軀,背對著門口打著瞌睡,我悄悄的離開了書城的靜謐、寧靜,門外的街道在光線的閃爍下,又開始熱鬧了起來。

2005.06.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