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搭配阪本九的仰望星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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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公從07年的十二月三十一號開始把生命交給機器
像是對我們這群兒孫鬧脾氣一樣
不言不語
只有透過氣切上塑膠管從喉嚨裡發出令人心疼的咻咻聲



每次進了病房我總是不顧隔壁病床家人白眼的大叫阿公
幾乎是用吼的報告
我剛從美國回來阿～阿公
今天禮拜五阿～阿公
外面天氣實在有夠熱阿～阿公
你房間有冷氣還真好阿～阿公
高雄這麼熱
簡直就跟泰國一摸摸一樣樣啊～阿公
對不對！？
阿公你也去過泰國你說對不對！？
阿公通常不會理我
而且還總是微微撇過頭避開我湊的夭壽近的臉
嫌我煩呴嫌我吵呴！？
那就起身來揍我啊
以前最討厭人家亂碰你的頭了
現在是我最愛搗亂的部份
搓阿搓的
還不要命的硬要掰開你裝睡緊閉的眼皮
要你起來陪我
以前很敬畏你到幾乎是怕妳的阿姨
那天摸了摸你的頭竟既感動又感傷的說
“我吃到這把年紀能夠摸到你阿公的頭也算是了得了“
阿是把我阿公當吉祥物嗎？
阿姨眼眶含著淚講出這麼傻的話
白目我們一家子在床邊笑開了懷
吵吵鬧鬧一點都不像在醫院阿
就像以前在家裡那樣

從一開始你會像是恢復神智般哭泣
到現在睜開眼睛的時間越來越少
總覺得你其實用這段時間在慢慢消失慢慢離開慢慢道別

阿公那雙不知為何變成藍顏色的眼睛看到了什麼
我好想知道
在隨身聽裡放進你最愛的美空雲雀
將耳機套上你沒有包上繃帶的耳朵按下play
像是聽到了音樂一般
阿公又緩緩張開眼睛
窗邊陽光溫暖柔軟的反射出你藍眼珠的美麗顏色
阿公你在想什麼？
會不會想起每年你的生日大家會從世界各地趕回家
開心熱烈地從一數到當年的歲數要你許願
會不會想起以前在自強路上你最得意的辦公室
會不會想起你小心養著的血鸚鵡
會不會想起讓你微笑的事情？

我知道
我每天每天都會想起你
無論你在哪裡


19/05/2008






我總是奔波
在外地唸書好不容易畢了業
竟又長出翅膀飛得越來越遠
每次拖著吵得要命的登機箱拐進高雄家的巷子口
一定直覺的望向二樓陽台那張藤椅
那是阿公的寶座
在南台灣陽光下晒的黝黑的阿公眼睛總是瞇瞇的像在假寐
我開心的張開雙臂搖起手大喊
“阿公！！挖瞪來阿！！！“
阿公微微坐起身
手揮了一下回應我
那樣的畫面
對我而言
就是家的樣子
那是我的家
是阿公一直守護著的家

今天我趕回家
依舊抬起頭
卻看不清
一定是視線泡了水
不然那位子怎會空空盪盪
試圖讓眼睛恢復而望向另一邊天空
眼淚擦乾靜看到的是閃著藍光的星星
像阿公的眼睛一樣閃著溫潤的光芒
是藍色的光芒
是我阿公的光芒

我微笑了
He’ll always be here with u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