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１１月１日是台長生日，剛剛才看完電影版的秘密花園，感覺很好。

　　１０月３０日早上的台中，陰陰的。號稱是全東南亞最大的百貨公司─新光三越台中店，我在趕去上班的中港路上從遠處望向它。在那一刻的眼中，孤獨聳立在台中七期重劃區的新光三越百貨，彷彿是個充滿惡靈的”古堡”。廢棄的古堡裡有骷髏，有僵屍，有幽魂，有死亡大法師，有吸血鬼，有幽靈騎士..等等的”不死生物”，就是沒有半個活人﹔因為那裡面冷冰冰的，沒有半點溫度。而我，將要去加入他們，我像是騎著機車趕赴跳著死亡之舞的宴會。

　　我雖然一個月總有幾天會在新光三越工作，但我始終很不喜歡新光三越的”氣氛”，比起另外一間同樣是在中港路上的廣三崇光百貨。新光三越顯得呆版，無趣，毫無人味，附庸風雅卻充斥庸俗，說是”購物的天堂”，但這個天堂卻像個機械工廠，上面強調的是”管理”，”效率”，”業績”﹔但為達目的卻將員工當成是螺絲釘般的緊緊釘住。我覺得這很反諷─顧客的快樂竟是要建立在員工的痛苦上﹔顧客的笑容竟是要建立在員工的僵硬上，顧客的消費竟是要建立在員工的屈辱上。這就是”購物的天堂”？

　　雖然在另一頭的廣三崇光之所以能立足，似乎也是靠著所謂的”日式管裡”，但我總覺得廣三崇光給人的感覺比較”柔和”，舉個例來說，廣三的燈光也很亮，但還不至於覺得燈泡是在照你，新光就不同了，燈光大剌剌的出現在任何角落，似乎是不斷的在提醒你─這裡很雍容華貴，珠光寶氣。

　　還有崇光工作人員的制服是會”換季”的，夏天冬天的制服，色系是完全的不同，但三越的制服卻是一年四季都是同樣的”深藍色”，這種深藍色令人感覺像是工廠的工人。不過原本三越就是將我們當成是工人，對於上級無理的”卡油”（台語），工人要感覺到”榮幸”，對於顧客無理的發洩情緒，工人要體認到屈辱自己才能製造公司的業績。─講來講去，其實就是”感覺”，三越不覺得員工的感覺很差是個嚴重的問題。所以原本帶著笑容，有血有肉有溫度並且活生生的人，一旦進入三越就會不自覺的變成骷髏，變成僵屍，變成幽魂，變成死亡大法師。

　　再舉幾個例子，百貨公司為了避免蟑螂老鼠的產生，都會定期的”消毒”，本來對百貨公司來講，消毒是無可厚非的﹔但當消毒變成一種僵化的形式後，那就會很”恐怖”，為何恐怖呢？諸位想想，連水果上的殘留農藥都很難用水洗淨，更何況是噴在像百貨公司這樣的密閉空間裡的毒呢？（為了消毒所噴的東西基本上就是一種毒，只是這種毒比蟑螂老鼠更毒罷了）因此毒在百貨公司裡只會越積越多。而當時間一久蟑螂老鼠產生了”抗藥性”後，所謂”消毒”的份量就要更重了。也因此平均每天都要在百貨公司裡待上個１０幾個小時的工作人員，每天”吸毒”的份量也就可想而知了。而吸到後來，大家的身體結構就越來越向”木乃伊”看齊，所以我形容百貨公司的工作人員都是”不死生物”，並不為過啊。

　　再來就是音樂的問題，逛百貨公司的人，就算逛的再久，給他天天逛好了。平均一天也不可能超過８小時以上，所以無論百貨公司放什麼音樂，逛的人要嘛就是將全副心思放在購物上因而沒感覺，要嘛就算對音樂有感覺也不會太計較是什麼音樂。但對於身處其中的工作者就不同了。像我們天天身處百貨公司超過１０小時以上，因此音樂對我們的影響極大。

　　而由於我不是百貨公司的高層，所以我也無從得知他們選擇音樂的標準。但若以我的角度來看，百貨公司所放音樂的重要性並不低於電影和電影配樂的關係。原因有二，一，適當的音樂可以使得身處其中的顧客或是員工感到舒適，而在舒適之下，顧客和員工比較容易”各行其是”，而各行其是則自然會對業績大有幫助。二，美好的音樂就像是美好的商品一樣會令人”悅耳悅目”，而百貨公司既然願意花大錢去塑造空間擺設的美感，自然在音樂上也不應該”漏氣”，這就像穿好衣服的人同樣也要穿好鞋才能展現出整體美感的道理。

　　我同樣拿崇光和三越來做比較，崇光這陣子放的音樂大多以古典音樂為主，而所謂”新世紀”類型的音樂為輔，這種音樂在百貨公司播放我找不出有什麼重大的缺點，優點倒是不少。優點一，古典音樂大多氣勢恢弘，較抒情的曲子曲風也多優雅，並且也不至於流於”煽情”，對喜歡強調”大格局”的百貨公司來說，形象搭配上相得益彰，優點二，聽古典音樂有安定情緒的”功能”，而此種功能對於長時間工作的員工來說更是顯得重要，至於對客人來說，能夠在舒服的音樂下購物也比在吵雜的音樂下購物來得有利。

　　三越的音樂就令人覺得”匪夷所思”了，前一陣子大放盛行於ｐｕｂ的”搖頭音樂”，而且還特地在午後”加大音量”。而我去問樓管的理由竟然是怕音樂太優雅和太小聲會讓員工不自覺的打瞌睡或是打哈欠，如此一來就會在客人面前失去銷售的機會或是破壞公司的形象。我到目前還是覺得這種”英明的想法”很令人生氣，而且非常的”愚蠢”！主要是這種音樂短時間聽還好，也會產生”提振精神”的效果，但長時間聽只是會令人覺得非常的”浮躁”，就像是疲勞轟炸一樣，上面要用”疲勞轟炸”來讓我們”保持清醒”。這”處方”也太詭異了吧！

　　在電影刺激１９９５裡，有一幕非常感人。身為囚徒的主角寧願被關禁閉，也要冒險的去播放音樂，而當音樂透過平常用來下令或威嚇的廣播器傳達到監獄的每一個角落時，懊悔失意的囚徒們在那一刻間都暫時的恢復了自由，在電影裡同樣被判無期徒刑的配角摩根費里曼，他的旁白是這麼說的：

　　我從未搞懂她們唱什麼（註：她們指的是播放的歌劇費加洛婚禮），其實我也不想弄懂，此時無言勝有言。她們唱出難以言傳的美，美得令你心碎，歌聲直竄雲端，超越失意囚徒的夢想，宛如小鳥飛入牢房，使石牆消失無蹤，就在這一瞬間，鯊堡眾囚彷彿重獲自由（註：這間監獄名叫鯊堡監獄）

　　而摩根費里曼所說的這種感覺，我在廣三崇光百貨曾經遇到一次。那一次才工作到一半，突然聽到一段極優美的旋律，我隱約能聽出是笛子的聲音，卻是聽不出是哪一種的笛聲。我也聽不出曲目，因此只能盡力的將聽過的旋律記印在腦裡。那旋律令我體會到什麼是”心醉神馳”。

　　後來在偶然的機會裡，我才知道那段旋律正是電影”英烈的歲月”的主題曲，同時也是著名的愛爾蘭民謠─倫敦德里之歌，又名”丹尼男孩”。

　　我手頭收集的有關丹尼男孩的ＣＤ版本有：新力音樂發行的”天賴美少女夏綠蒂”，滾石發行的”全球電影配樂大師世紀金榜”，奇美發展文化發行的”鋼琴三重奏（一），方山唱片發行的”A Scotch Braveheart ”。

　　而”丹尼男孩”正是我要介紹入圍”奧菲斯獎”歌曲部分所入圍的第二首歌。


　　Ｘ記於２７歲的第１天清晨，於台中。



　　有關丹尼男孩的資料補述：

　　愛爾蘭民謠”倫敦德里之歌”，原名”丹尼男孩”，是１７世紀Rory Dall O'Cahan描述愛爾蘭古老家族歷史的詩歌，１８５５年由音樂教師Jan Ross記載下來並出版，由於旋律動聽廣受人愛，被填上歌詞後遂成為愛爾蘭民謠代表作。（補述資料摘自奇美發展文化發行的”鋼琴三重奏（一）裡的樂曲解說）


　　圖：取自電影秘密花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