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午后，飯飽，閒散漫步，就是抵拒著踏入圖書館。也不是不想念書，而是連著好些日子的雨水終於飄遠，換太陽公公露臉。這般好天氣，窩在室內總覺浪費。

在路旁見著在久違陽光下懶洋洋的狗兒們，翻身倘佯在草地上磨蹭，瞇著眼張大嘴，一派慵懶，真也想就跟著牠們一道躺在地上，伸起懶腰，大大吐口氣來，將幾日來積在胸口心底的鬱悶，以及浸入皮膚骨頭的水氣，一併給逼出身外。

天氣雖好，仍得趕功課進度。恰好看到圖書館對門的藝術中心有個攝影展，遂又晃進去一探究竟。作者以現代科技手法取代傳統方式呈現，將廿年前的底片掃瞄後以印表機噴墨於進口紙張之上，表現出不同於暗房藥水沖洗照片的黑色深淺層次來。

一張張大安森林公園前身違建居民的身影、面容及生活樣態，躍然紙上目中。其中一張，孩子們在老舊破落的房舍巷弄間玩著跳繩。二人各執繩端將繩拉直，眾人即從繩的一方跳翻至另一方，由低漸高，從易到難。（厲害的人還有花式跳法。我記得有一種是配合腳部勾壓繩索的技巧，再將身體側轉而過，這是被限制的撇步，僅能使用於高度超過頭頂的國王關卡。）

這是我小時候常玩的遊戲之一。孩童時期的我不喜球類活動，主要是因那時身材胖滾，動作反應奇慢，運動神經衰廢，遂不願亦不敢嘗試球類活動。我多與女孩同一國，跳繩、沙包、跳房子大概是前三名，偶爾加入混著男生的紅綠燈、抓鬼、躲貓貓等體力活動較大的遊戲。

那張攝影照片勾起我兒時回憶。照片前景是女孩躍起正準備要翻越繩子，背景則是狹小的巷弄。巷弄之小，可從照片後方一床橫晒於二樓的棉被得知，那曬衣桿乃是跨擺在兩座對門的房子的陽台欄杆上，房與房的間距大小可見一斑。棉被雖從二樓懸垂下來，但那高度看起來並不高，似乎大人只消一跳就可碰到。

而這與我記憶裡，爺爺奶奶舊居的建物巷弄組構相彷，阡陌交通，雞犬相聞，左鄰右舍都會相互照應。那時做著孩子的我，寒暑假就會同鄰近的孩子，遊玩在這樣的一條小巷裡。

那時孩子們彼此相識或不甚熟悉，但都能玩在一塊，玩了幾回，都也就熟了，倘若哪日下午沒出現，還會覺得奇怪哩，一起跑去家門口張望一番呢。（那時的團體遊戲，不似現在小孩玩on-line game，虛擬的團體，卻是個人主義的最佳實踐，每個人的肉體孤島，精神現象的集團。）

也都是往事了。而被一張老照片勾憶許多，是我內心老朽的表徵嗎？

（完）20050307

（照片來自：http://arts.nthu.edu.tw/NewWww/Exhibition/2005-03-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