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埔

還記得去年冬天去信義鄉賞梅 沿途盡是飛揚的塵土
工程在乾季中持續趕著進度 要把前年颱風豪雨帶下來的巨石土方移除乾淨
興建新的排水渠道 希望在往後的雨季裡能為村民們捍衛家園
行經路途的人車 在迷濛的塵埃之下顯得格外灰頭土臉

六月份 我們往東埔行去 小村莊的車站牌 與竣工的生態工法排水溝渠 一塊兒倒退成為綠意中流逝的風景
車子在山路上行駛 如同乘著彎曲的小河流淌 很快地帶我們進入東埔
從沙里仙溪對岸望過來 東埔坐落在狹小的河階地上 卻被高樓和溫泉旅館塞得爆滿 顯得擁擠與侷促
快速的商業化 使得東埔像個還沒長大的鄉下小孩 穿了一件過於成熟華麗的衣服 而顯得突兀
各式各樣的取水管線 遠從彩虹瀑布與溫泉源頭拉進來
走一趟彩虹瀑布 暗自思量著如果只顧商業利益 忽略環境景觀上的整體規劃 將會是東埔的可惜之處

東埔一鄰

東埔一鄰 位在沙仙溪畔另一處河階
這裡沒有華麗的房子 也沒有溫泉大飯店 很多村民仍遺世獨立地住著木屋 竹屋 和 鐵皮搭建起來的房子
走在低矮屋簷參差的小巷道裡 燦爛的花朵迎面撲來 家的溫馨也隨之延伸瀰漫
村裡有著讓人驚艷的一整片綠穗小米田 蕃茄園 與豆子園
也漾著雨水在花草上凝結的清新氣息
咧開嘴角笑意盈盈的黑皮膚大眼睛 在家門口玩皮球
穿著雨鞋的村民 在風雨球場裡舉行著籃球比賽
坐在什貨店門口藤椅上的老人 瞇起眼睛望了望我們 牽動臉上所有歲月刻畫的細紋
疏落的雨點 時大時小 並沒有打擾他們任何一位的動靜
對他們來說 雨似乎是山中生活最自然不過的事
彷彿 只在我們眼前拉上了一層古舊的毛玻璃窗戶
生動的鄉間活動 仍在時間的節奏中繼續上演

我們沿著村落間的道路行進 過了橋來到沙里仙溪的另一岸
白雲與滿山的綠意 乘著潺潺的水聲 順勢滑進了車窗
陳有蘭溪與沙里仙溪相會的地方有一處新形成的小河階
不知道要再經過多少年河流的堆積與下切侵蝕作用
才會造就它成為一片與東埔一鄰等大的河階
對面山腰處 羊腸般的八通關越嶺道 橫切過岩壁上頭

東埔一鄰在雨後顯得格外寧靜安詳
下午的陽光在那陣對流雨過後 轉動著金黃的色澤
部落耕作的人家 在山壁染得最為橙黃的時候 一個個從田間踏上了歸途

我們並未在天黑前走到沙里仙溪對岸路的盡頭
卻被一畦畦飽結著綠色穀穗的小米田 填滿了我們的視野
種植小米 是一種未曾消失的堅持 還是一種傳統的復原呢
相信這種墾植的生活 已為部落的人帶來某種程度的踏實
我的心裡也已經填滿了小米田帶給我的讚嘆與感動了

晴空

雨後 山中的傍晚 帶著一種微薄的涼意
夜深以後 上到旅店樓頂 全身就塗覆了一層冷冷星光
晚風奔走飛過 拍打著襯衫的衣角
我抬頭凝視著山稜線切割的天空 比深藍更深
底下五光十色的霓虹燈 及卡拉OK歌聲
彷彿已與我們分屬兩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