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12-24 09:00:00玉山薄雪草

餘溫--記武陵志工大會暨進階訓練 107-12-15~16

餘溫--記武陵志工大會暨進階訓練 107-12-15~16
回到雪山山脈西側的日常軌道,即便有許多事情仍需要時間與專注處理完成,
然而只要一想起前去武陵趕赴盛會的這兩日,彷彿仍能感覺到讓武陵的陽光蒸得暖烘的空氣,乘著氣流上飄的視線與自由心緒,與天空本為一體的盈透清澈;
感知季節交替的群樹,以烈焰般溫暖的色澤,為山林披上彩裳;
步伐無意踢踏著,讓雙腳埋入蓬鬆輕盈的落葉織成的大地氈毯,各據一方又自有紋理,伴著吱吱喳喳交頭接耳似的脆響;
志工夥伴間彼此的照應,關懷與分享的熱情...。
它們都化為心底的一團火苗,在下山後的日子裡,維持著一抹餘溫,一縷熒熒的光。

(而凡事步調緩慢的我,只能盡力把握著心頭餘溫,揮動筆桿,將這一切,以文字收藏。)
我也因此片段地回顧了許多年前行走於七家灣溪數魚的時光(--浸泡於冰涼沁心的溪水,穿梭於光與暗影的交織);
黃昏時上行雲杉林,點起頭燈夜行七卡,也回想起跟著有經驗的領隊山行的最初(--如今自己也是有經驗的山行者了);
淨山(--撿拾二十年前山友棄置的罐頭,玻璃瓶,去漬油,電池...),回顧與對照今昔登山者對於環境的認知,態度與價值觀;
七卡舊路,讓我們穿過雲杉林下行,來到五零至七零年代的防火巷,管窺當時的山林治理思維,至今讓高山芒,志佳陽杜鵑,栓皮櫟,南燭...為前驅,半人為半自然地,走著返還自然之路。

107-12-14

未來family雜誌主編關於食育與食農教育實踐的採訪,過了中午以後才結束。
我慶幸自己已提前收拾好遠行的背包,卻又煩惱著迫近集合時間,來不及午餐與採買。
幸而李老師與莊老師羅老師選在較近的光復路上等我,也當下決定在石碇停留休息時,讓我解決午餐與預備週六早餐。

新竹的午後,陽光雖然溫暖,風勢卻頗為迅疾凌厲。
一路北上,轉向新北與宜蘭的交界,天色轉陰,飄雨。穿過雪山山脈來到臺灣東邊,雨勢轉大,更能夠深切體認宜蘭多雨的本質。

上回來到東部,是今年八月底的同禮古道,晴雨交織之中,登立霧山與千里眼山,第三日循砂卡礑溪回到太魯閣時,於雨幕中穿梭。
雨刷來來回回刮掃著擋風玻璃上頭飄落的雨點與水漬,讓我憶起去年十月雨中造訪松蘿湖,一夜之間湖水漲起,掩去湖畔小徑,如夢似幻的樣子。

從十一年前,以為只是暫時不適合揹著小娃兒參加一年兩度的數魚大隊,六年多前帶著孩子前去雪山的大山習飛,轉眼已有六年多未曾上武陵,
當時山行中的兩個孩子小小的身影與帶著點嬰兒肥的臉蛋,如今隨著時間與身材抽長顯得瘦高。
此後,便因路途遙遠與進環教所進修,甚少上武陵服勤。

回顧即將於四週後結束的這個學期,幾乎所有假日都身陷於師培環教觀課記錄與作業批閱,以及戶外教育計畫的質性研究分析,而前半學期的平日則盡忙於兩門課的備課。
以至於即使對於今年的雪霸志工活動每每感到心動,卻又總是不了了之。
這次決定把握今年歲末前的志工活動,暫且放下接近完成的觀課記錄及等待處理的師培生作業,讓它們隨著我揹上背包出門,被遠遠的拋於腦後。

車沿蘭陽溪岸進入大同鄉,轉循台七甲朝著上游前進,即便山頭多半籠罩於雲霧中,視野裡的蘭陽溪,仍展現著大山大水的氣勢。
爬上蘭陽溪最大的河階-南山,話題繞著近日菜賤傷農,許多菜農便放著滿園的高麗菜不採,任由它們老去。
車鑽進雲霧,於縹緲之中前行,順著山路的迴旋,上抵思源埡口。

過思源埡口,便進入有勝溪流域,隔著一條分水嶺,果不出所料地雨水停歇,藍天再現。
與蘭陽溪沿岸景象相較,溪谷明顯變窄,對岸坡崖一片北國繽紛秋景,或橘黃或橙紅或常綠,或葉落淨盡一片直指蒼天的銀灰,更顯高樹軒藐。
有勝溪曾遭蘭陽溪上游多次襲奪,水量大減形成谷中谷,與南山相仿,河階均被拓殖為菜園。
行經勝光派出所,張良橋與馬鰣橋,浮現了十餘年前曾老師講述大學時代來此尋訪櫻花鉤吻鮭的故事。

隨著陽光隱匿於山後,即將與七家灣溪匯流進大甲溪的有勝溪峽谷,彷彿也拉下了層層紗罩,逐漸浸入晦暗與朦朧之中。

武陵管理站前是提前抵達準備的工作人員,至二樓大通鋪安置行囊,前往賓館晚餐。

餐後夜色更沉,近乎隱去了所有白晝的色彩,也讓景物的輪廓多半變得模糊。
李老師點亮一支手電筒帶我們沿著水塘畔尋蛙,冬日的乾冷,就連夏日尋常的斯文豪氏赤蛙也不見蹤影。
徒步至兆豐橋,電筒如劍的光束掃視著幾株樹梢,隨著口哨聲響起,一雙晶亮的眼睛現身,一隻白面鼯鼠從樹梢爬上了橋上方的鋼索。
說來令人難以置信,牠們常來此啃食鋼索的油漆,以補充礦物質。
返回管理站前,樹林間又閃過幾雙眼睛(從身形推測是山羌),隨著光束掃視,從低頭取食緩緩挪移,隱入山側樹林間。

回到管理站,先到的工作人員和志工多半留在樓下聊天,我先上二樓大通鋪躲進棉被裡看書,回想著多年前的數魚大隊,以及和小咕嚕玩大通鋪躲貓貓的日子。
志工們陸續抵達,直至深夜。
保育志工讓出大通鋪給解說志工,搬去住登山口。男的解說志工又將棉被讓給了女生,搬去了交誼廳打地鋪。
彼此相讓,安睡的一夜。

107-12-15 晝夜交替

窗外漆黑中清醒,望了一眼時間,清晨五時三十分。
即便山上棉被溫暖,也不需要跟小孩共用棉被而彼此略有干擾,我仍保有平時準備叫小咕嚕起床聽英語的生理時鐘。
闃暗的通鋪隔壁傳來腳步聲,幾位年長的志工已先後起床。我笑了笑自己像老人家一般的生活作息。
一隻綠目天蠶蛾誤入了玻璃門與窗帘間的空間,牠們是冬季才出現的美麗種類,過去幾年常在十一月的觀霧與身披毛皮大衣的牠們相遇,武陵倒是第一回。
套上保暖帽與風衣,備妥頭燈,天也矇矇亮了。我趕緊步出武陵管理站,沿著步道往觀魚臺方向行去。

感知季節交替的群樹,以烈焰般溫暖的色澤,輪番為山林披上彩裳;而節氣大雪的此時,變葉植物已有大半褪去了彩衣,化為輕盈的羽翼旋落,如同白蟻求偶飛行過後,散落一地的薄翅。
蓬鬆輕盈的落葉與翩飛的翅果織成了各式大地氈毯,各據一方卻又自有紋理;
步伐無意踢踏著,讓雙腳埋入薄脆捲曲的落葉,伴隨吱吱喳喳交頭接耳似的脆響,回應著前行的步伐,也洩露了我的行跡;
趁著天光前一刻於山徑與武陵路間覓食的山羌高聲驚呼著,幾度從眼前猶帶昏晦的朦暗山徑奔竄走避。
這是冬日的聲響了。
沒有陽光照臨的冬日,讓清晨沉浸於青灰色調,顯得分外清冷寂寥,就連山鳥的鳴唱也明顯延遲。

日頭尚未翻過稜線,卻揮灑著彩筆,將灰藍的天空畫布一筆一筆渲染出橘黃與金黃。
晏起的陽光終於開啟了山鳥的歌吟,也逐步溫暖了谷地裡的空氣。
在這乾冷的季節裡,高山芒與繡球藤(高山威靈仙)成熟的種子各自張開了冠毛,準備乘風遠颺;循著地面狹長的白色花瓣,抬頭竟是一株烏心石,低垂的枝條,傳來淡淡甜香。
總有些事物是相機鏡頭難以捕捉的,眼見為真。只是心靈的感受與轉化為文字的能力仍不免有所受限。

返回管理站,志工夥伴們多半已收拾畢出門,趁著陽光燦爛觀鳥,賞葉,或前往茶廠賞蠟梅。
遊客中心前集合,準備前往此行安排的第一處祕境。李老師莊老師已從管理站後面先借了雨鞋,也順便幫我借了一雙。
套上雨鞋,跟隨帶隊的保育志工魚貫前行。造訪的地方,竟是許多年前爬山及數魚調查曾經經過的一段流域。
沿著溪岸往下游溯行,時需涉水過溪。水清流緩,沒有雨鞋的志工紆衡水深,紛紛脫下鞋襪,將雙腳探入冰冽刺骨的水中。上岸以後,一面感受著溪水浸淬之後的麻木感,一面則需留心避開石塊與倒木間叢生的咬人貓,頗為刺激。
一行人在水與石,光與影之間穿梭,一面辨認植物,一面相互照應。
溪水裡與岸上各有一隻自然死亡的長鬃山羊與山羌,仰賴時間與大地持續帶走牠們的血肉,返回物質與元素的循環。在這水域與陸域生命聚集的交會之地,也是死亡與新生週而復始之處。
溯行至一道攔沙壩前上岸,時近中午,回遊客中心前午餐。

此行認識了山姐。
十餘年前因參與台灣山岳雜誌女性登山專輯撰寫,知道山姐是很早年就完成百岳的女性,對於那段時期與山疏遠的我而言,簡直是遙不可及的。
近年阿德因太魯閣步道志工幾度與山姐一同參與步道手作而有交集,也轉述她對於登山糧食的精通與對志工夥伴們的照顧。
午餐時間山姐先忙著清洗水果分送給志工夥伴才用餐;山行路途不時從百寶袋似的背包裡掏出水果和零食跟鄰近的夥伴們分享。
感覺上她也代表著保育志工與登山前輩裡的一種典型,行囊裡有泰半為了照顧他人而非僅是滿足自己。

午後是志工大會,並由主任帶志工們參觀復育中心的繁殖場,說明近年養殖,放流與監測情形。
解說志工二十年,卻是首次進入繁殖場看見各齡期的小櫻,戶外一水池也放養了一群,令人回憶起十餘年前數魚遇見湧泉池的情景(後來某次颱風淹掉了)。

離開生態中心後,夥伴們上車前往登山口。
登山口視野極佳,然而雲朵似乎從蘭陽溪方向不斷聚攏,今日桃山、南湖、中央尖均隱沒於雲層中,夜裡或許沒有期待中的星空。

各小組陸續集合,碟子帶操後,先後從大水池登山口出發。
從闊葉林拾級上行,逐漸進入雲杉林,隨著天色轉暗,夥伴們亮起頭燈。至七卡僅兩公里路程,安步當車也約莫一小時。
幾位擔任工作人員的保育志工來回確認著各小隊行進的狀況,並且一路彎腰撿拾起步道上的垃圾。

抵達七卡時,已有其他隊伍正在用晚餐。我們陸續進入寢室安頓,分配床位。
這次因參加的志工人數眾多,晚餐與早餐請大廚阿棟師(MIT臺灣誌的大廚)幫忙。
許多保育志工表示,上山服勤多年,飲食一向從簡,極少能如此豐盛。我也分享我們這幾年帶孩子山行,食物準備注重營養均衡但簡單且廢棄物極少的方式。
然而,這次有專業者幫忙準備及烹調食物,我們仍深深感謝並珍惜,也明白在山屋裡料理數十人份量的餐食必須耗費的背負體力、時間與心神。

夜間七卡上方雲層厚重,預計的觀星改為志工夥伴意見交流與自我介紹。
保育志工與解說志工裡果然臥虎藏龍,是身懷各種專業技術的百工縮影,令人肅然起敬。

晚間八時準時熄燈。
為避免志工們聊天干擾明日一早上山的其他隊伍,彼此叮嚀嚴守說話到餐廳,並且音量放低的原則。

雖然並不覺得疲倦,我仍很早就寢,沒有加入餐廳的小組聊天。也可說是一種節能的實踐了。


12/16

再醒來時,聽見屋外傳來聲響,可能是準備早餐的協作們,或者摸黑上三六九的隊伍,寢室裡也傳來志工鑽出睡袋輕輕的窸窣聲。
我看見右手邊的保育志工坐起,輕聲問她時間,接近五時。當下已無睡意,便起床到外面看看。
廚房裡只有忙著煮早餐和熱水的協作,時近冬至,夜長晝短,屋外仍是一片沉寂的暗夜景象。
我拿了書和杯子到廚房,裝杯熱水,點起頭燈閱讀。
六點左右,愈來愈多志工起床,看看外頭天色,白晝已至。

早餐與收拾後,志工們在七卡山莊前集合進行淨山。
七卡四週的下方山坡充斥著許多過去山友們丟棄的陳年垃圾,隨著時間半掩埋於落葉枯枝與腐植質中,有玻璃瓶,生鏽的罐頭(二十餘年前的金蜜蜂)、中油去漬油罐(大約二十餘年前較便宜的燃料,後來被瓦斯罐爐頭取代)、電池、裂解卻無法分解的塑膠袋與塑膠包裝、菸蒂、打火機、...。
我一面和志工夥伴們撿拾,拉扯,挖掘出這些垃圾,一面憶起小時候看過的圓山貝塚--距今二三千年的新石器時代晚期人類生活不經意留下的遺跡(食餘的垃圾堆),
想像著對於百、千年後的人類而言,這些無法被環境分解掉的食餘交錯堆積,都成了所謂的文化層,遺址。
後世的人們或許也將透過這些文明遺跡的切面,了解我們這個時代的人類生活,甚至是登山者們對於環境曾經的態度與價值觀。
我也想起了帶學生淨灘的許多片段。
對志工們而言,淨山已是如此理所當然,當仁不讓的習慣與自發行動。
然而,那是在先前的登山經驗裡,經過了情意層面的體驗、知識層面的學習,厚植了價值觀與態度,以及行動的動機。

志工伙伴們撿拾之後,開始進行分類整理,幾位志工則去清理廁所的垃圾。將易碎、易刺穿的另加套袋後,開始由志工們認領打包,並且互相檢視加上垃圾之後背包是否重量平均。

穿越一片瀰漫著薄霧的雲杉林離開七卡山莊,大致沿著稜緩下。
隨著檜木、華山松、二葉松的次第出現,環境漸漸變得乾燥,薄霧消失,也開始出現芒草與耐旱的蕨類,幾株結了一樹殷紅果實的玉山假沙梨。若不是保育志工先來勘查過,可能路徑更不清楚。
我們在一塊肩狀的寬稜上休息,等待後面的小隊全員到齊。

後段是昔日五零至七零年代的防火巷,視野頗佳,但下坡陡急,隨著我們下行的步伐不時揚起塵土。沿途有幾處留有不少山豬排遺,以及覓食遺留的拱痕。
防火巷雖已種植栓皮櫟等耐火樹種造林,卻仍讓我們得以管窺那個年代的山林治理思維。
栓皮櫟已過了冬季最亮麗的黃葉期,在乾旱少雨的日子裡轉為乾枯的淺褐色,也或許是將剩餘能量留給枝頭的果實。
至今人類的影響逐漸淡出防火巷,任高山芒,志佳陽杜鵑,栓皮櫟,南燭...為前驅,半人為、半自然地,走著返還自然之路。
所有曾遭人類干擾過的、遺留的、破壞的、傷害的...最終都將返還自然,回歸空氣、水、岩石圈(土壤)的循環,也包括人類自己。

即將滿八十歲的解說志工王大哥以此行當作自己八十歲的生日禮物,但下坡路段對長輩而言真的不輕鬆,幸有解說志工與保育志工耐心陪伴著王大哥。
負責探路與安全維護的保育志工前前後後幾度來回,提醒著大家行走時要遠離探路發現的土蜂窩。我感受得到他們為這支數十人大隊伍承擔的責任與壓力。
下行至二葉松林附近,已看見下方的茶園,聽得見車聲,此時陣陣山風颯爽,卻不宜久留,而終點就在不遠的前方。

等待落後的夥伴們陸續抵達的時間,我們各自穿梭於臘梅樹間,攝取十二月的芬芳。
前往餐廳午餐。我趁著用餐間的片刻歇息,站在樓梯間的大面玻璃窗前,靜靜地望著對岸的山嶺與藍天。窗外正午的陽光耀眼,讓景物清晰對比得過於真實。
餐後,志工夥伴們捧著豐盛的禮物道別,離去前,還帶著碧玲姐分享給大家的柳丁。

車循著來時的山路,穿過重重山嶺與持續延燒的烈焰,向著蘭陽溪下游駛去。從蘭陽平原方向西望,厚重的雲朵仍然盤據了雪山山脈。
在鋒面即將到臨前,我期望也深信著,自己此行所凝視、聽聞、感受的,所有說出與未說的曾經,都將化為心底的一團火苗,在下山後的日子裡,維持著一抹餘溫,一縷熒熒的光。


番外篇:

近四年間武陵地區臺灣獼猴為患,從武陵管理站,遊客中心,露營區,登山口,七卡山莊,均可見對於避免獼猴搶食的提醒告示,這是六年多前我們帶孩子爬雪山時還不曾發生的問題。
幸而此行並未受猴群騷擾(或許是我們人數較多,猴群不敢靠近)。
下山後得知同時間另一解說志工帶家人在露營區露營,被獼猴搶去了一整包咖啡豆,並且散落滿地。 

據說臺灣獼猴問題便是從露營區肇始,有遊客餵食,改變了獼猴的覓食習慣,也豢養了獼猴向人類索食的行為,進而在群體中發生社會學習(想想獼猴和人類同樣是學習能力很強的群居性靈長類),
索食不得便搶,如今猴群如山賊四處流竄打劫為患,這或許是最初餵食的遊客始料未及的。

野生動物畢竟不能當寵物餵養,人類的食物也不適合牠們,更重要的是,牠們需要維持著自行覓食的能力與野性。

記得十餘年前某次秋季數魚後,我們看見山羌和獼猴來到管理站旁廢耕的梨樹下吃梨,當時心想著野生動物能夠接受與人之間的安全距離究竟是多近?
十餘年後的此時,我比當時更希望野生動物對人類和人類的食物,能夠保持高度的警戒心和適當的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