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日陰雨之後放晴的週六 我們決定帶咕瑀兄妹倆去城隍廟吃午餐
在仍留有幾間羅馬拱門的百年老街騎樓之間 穿梭步行
 
從消防博物館出來 經過市政府前 看見一位穿著雨鞋的阿姆蹲在草地上 採著一種草葉
阿德趨前詢問 阿姆展示她袋中的葉子 告訴我們 她正在採一種可以降血壓的"一葉草" 回去煮茶

熱心的父子仨 開始幫忙阿姆尋找那種草
阿姆展示著手中的葉片說 "一葉草"的葉子接近根部的地方 是白色的 可以跟其他的草區隔
阿德回頭告訴我 他覺得阿姆採集的 好像是瓶爾小草

剛開始 咕嚕瑀魚也會誤採了車前草
之後漸漸熟練 得到阿姆的誇獎 就幫得愈發起勁

阿姆又指著葉子開始收束成為葉柄的地方 告訴我們那就是它"結果"的地方
不多久 咕嚕和瑀魚拿著一葉葉剛剛拔起 帶著一穗"果實"的草 問我們是不是?
我瞄了一眼 心想 阿德的判斷不錯 真的是瓶爾小草耶
阿姆說的"結果" 指的應該是結孢子囊吧!

沒想到 和氣的阿姆 最後竟然分了一個袋子給我們 讓我們也帶回去煮一葉草茶 品嚐看看

初識瓶爾小草 是好幾年前在科博館上蕨類課時
對於它特殊的名字 每株僅生一片長心型的營養葉 一枝孢子囊枝(孢子葉) 留下極深刻的印象
平凡有如闊葉草本開花植物的葉片造型 誰會想到它也是一種蕨類呢?

不久之後 我們新搬進一間中古屋 庭院放置著前屋主未帶走的幾個花盆 裡頭就是一片綠茸茸的瓶爾小草
讓種植木本植物的盆子 鋪上一片鮮軟的綠意 而長長的孢子囊枝一穗一穗 恍若綠葉吐出的長舌頭

我們對待庭院的盆栽 比較放任無為 極少掘土換盆
太久忘記澆水 瓶爾小草就不太結孢子囊 記得澆水的話 葉片就繁衍得極多 生得高且長 (形如蘭花的根 會生出不定芽 行無性繁殖)

幾年之間 瓶爾小草也時而出現在相鄰的幾個花盆間 自成興衰
想是孢子囊成熟時開裂 散落的孢子 遇到合適落腳的新環境 在其間開枝展葉 世代交替

跟阿姆道別之前 她說:"煮煮看 喝起來沒什麼味道喔!"

回到家 將那一袋瓶爾小草浸水洗淨
滾過一段時間之後 水色逐漸轉為淡淡黃綠 就像燙過青菜後 溶滲了葉綠素的湯汁一般

我猜想 你一定也很好奇 "一葉草"茶喝起來到底是什麼味道吧?
是一種很淡 很淡 如水煮青菜般清淡的味道 
就像用吸飽了水的彩筆 蘸了稀稀薄薄的顏料 輕刷過畫紙

然而 長久住在我心頭 一片葉子就足以生養數不清孢子的夢幻葉片
卻在唇齒與咽喉間 化為一縷懸浮的氤氳 緩緩地漫熅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