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澳幾乎是赴東部旅程的必經之途
在小咕嚕更小的時候 大約是民國94~95年之間 我們曾經來過南澳 在綿密不歇的雨水中 造訪朝陽天后宮和漁港

當時已約略知悉 朝陽是一群自新竹跋涉來南澳從事樟腦工作的客家人 落腳並學習討海維生 形成的罕見討海客家聚落
阿德也曾敘述 在牡丹社事件及羅大春開拓北路以前 曾經有一位英國人荷恩 看中了大南澳平原 而來此拓墾
與頭目的女兒結婚 並且在南澳地區建立自給自足的小王國

<<找路>>
去年初讀完<<找路-沙韻.月光.Klesan>> 林克孝在書最末的"跋"寫道 "希望你會想起"--
"...遺址繼續傾頹 古道仍會坍塌 耆老終究會凋零 ... 沒人能阻止大自然想要要回的 如同所有人類的古文明遺跡都面臨的威脅一般... 但...留下紀錄....將可使這些文化的線索永遠留給未來的人類"

"我相信Klesan是不滅的 這個居住在地球最北端的南島語系民族....會像...一樣 被珍惜 被欣賞 也被尊重"

"我可們可以比別人驕傲的是 這些 就在我們台灣的山裡 下次聽到颱風由南澳登陸 或地震震央在南澳的消息時 希望你能突然想起...他們真的在那裡"

<<綠色葛雷扇>>
而秋天時 讀完介紹布農族巒社群的民族植物書<<走山拉姆岸>> 那份驚喜震撼的感覺尚未消退 又經由D的推薦 開始閱讀<<綠色葛雷扇>> 原來"葛雷扇"來自泰雅族語Klesan的音譯 
不正是<<找路>>一書提及 南澳群泰雅族人的自稱嗎?
我們又在閱讀當中相遇了 從民族植物的角度切入

"綠色葛雷扇"的召喚 
 
十二月中下旬這段時間 阿德孜孜不倦地閱讀著<<綠色葛雷扇-泰雅族南澳群民族植物>>
它的書名英譯為<<Green Klesan>>, 說的正是林克孝<<找路>>那本書的故事地點-南澳
阿德蒐集著南澳地區的資料 也敲定元旦假期 就前往南澳地區迎接民國100年的到臨

南澳農場 

12/31中午 阿德和我各自去學校接小咕嚕和小瑀魚 小咕嚕說 老師本來出了幾樣功課 但是又把功課都擦掉了
所以元旦假期的回家功課 就只有"新年快樂!" 真感謝老師讓孩子擁有一個完整的 放空的假期
我們分別準備了想看的書上車出發 回應<<綠色葛雷扇>>的召喚
 
車外有陽光 氣溫卻始終很低 大約只有十到十二度
抵蘇澳 接上蘇花公路 在往東澳途中 經過十月份秋颱為宜蘭帶來豪雨 造成嚴重災難的路段 如今已恢復雙向或者單線通車 工程人員繼續施作維護著道路
遠望那大的那處崩塌 似乎是溪谷上源侵蝕劇烈及水流匯聚之處 遇到豪大雨的日子 就會更加脆弱 如今仍感到心有餘悸

蘇花公路迴旋翻過南澳嶺 天氣驟然從陰雨的東北型氣候 轉變為東部型的陽光普照 由南澳南北溪沖積而出的綠色平野 映入眼簾
我突然明白荷恩為什麼選擇在綠色葛雷扇-大南澳 建立起自己的小王國 而南澳嶺 確實是兩種氣候型態的截然分野

經過最蜿蜒的路段 抵達南澳溪廣大的沖積平原 小咕嚕才漸漸清醒
小咕嚕小的時候 他敏感的前庭在這段路一定會失序迷航 因此只要經過南澳前後 我的心緒都會格外緊繃

南澳溪的出海口就在左手邊 過了海岸大橋與橋面傾斜毀損的海岸吊橋 車轉進位在沖積平原上的南澳農場

農場十分寬廣 鳥類很多 草坪上都是冬候鳥鴝和鶇 好幾隻美麗的虎鶇 看似一點也不在乎我們的靠近
露營的人並不多 因為地處空曠平野 強風似乎直接從南澳溪出海口呼嘯著吹來 比新竹的冬天更加寒冷嚴酷

阿德和我搭帳篷時 小咕嚕追逐著農場的兩隻山羊奔跑 小瑀魚在帳蓬附近的草地收集著蝸牛殼
兄妹倆又在鄰近的一彎小溪爬上爬下 反覆練習著過溪 搭便橋 大概是坐了整個下午的車 需要玩一點冒險刺激的 消耗他們充沛的體力

天黑的時候 咕瑀兄妹終於願意進帳歇息了 阿德在帳外忙著煮飯 小咕嚕小瑀魚就要求我講<<西遊記>>的故事
他們從上次在交大看了京劇<<孫悟空三打白骨精>>之後 就愛上<<西遊記>>的故事
我和阿德只能憑著很久以前的記憶口述 不過孩子們仍聽得興味盎然
尤其是小咕嚕 起床講 車程講 無聊講 睡前也要講 聽了好幾十遍 也不覺厭倦
小瑀魚則是每天要找爸爸演個好幾回的<<如來佛的手掌>><<海龍王宮>>和<<大鬧天宮>>呢

我從帳門口探頭出去的時候 發現夜空好美 一片雲也沒有
南澳農場沒有光害 滿天星星 銀河清晰 於是請小咕嚕一同辨認冬季的獵戶座 並且教他指認M字型的仙后座
小咕嚕說帳外太黑了 用手電筒照向夜空 卻發覺夜晚的黑暗與深邃 竟將燈光的鋒芒全然稀釋吸收 顯得極微不足道
如同我最近錄製的一篇文章: 在越南一處塞得下一座叢林 一棟摩天大樓的巨大岩洞中 探險的感受
對於有限幅界的光線的仰賴 或許只是我們片面了解未知世界 以管窺豹的途徑與過程 而追索之路 將沒有真正停止的時候

阿德在帳外忍著寒風忙了許久 終於將熱騰騰的飯菜端進帳內 這時我們才發現 帳內竟然積了一層海風吹進來的細沙
小咕嚕和小瑀魚享用完豐盛的晚餐後 又聽著孫悟空的故事入夢

南澳的街上似乎很多人在燃放鞭炮和煙火 準備迎接100年元旦
子夜時分的鞭炮聲 讓我在夢寐之中也知道 時間從容地跨著步 而新年在許多人的守候中降臨

南澳海灘等日出  
 
清晨五點鐘 昨天下午與我們為鄰的帳蓬 鬧鐘聲響起 我們乾脆早點起床去海邊等候
昨夜清朗的天空已被雲朵遮覆 感覺不像入夜前後那麼寒冷了

上車離開農場 經過海岸部落 前往神秘海灘 海灘上已經有人撿拾漂流木生起一堆火
那是三位住南澳 四點多就來生火等日出的原住民阿姨叔叔 邀請我們一起圍著火堆取暖
感受著曾經用很長的時間成長茁壯的樹木 因為燃燒釋放著溫暖
 
天色漸漸轉亮 洋面上俗稱海上迷宮的定置魚網愈見清晰 兩艘漁船在定置漁網間穿梭巡弋著
另一位當地人說 以前未建朝陽漁港時 漁船都直接從這片沙灘上岸 想買新鮮海魚的人等待著 在沙灘上蜂擁而上挑選
她建議 早上八點和下午三點 可以前往朝陽漁港等漁船進港買魚
我還記得十餘年前曾經在七星潭看著捕魚的膠筏上岸 我也曾是在海灘上觀看 挑選魚鮮之列呢

雲層一直從北邊往南移動 推測等不到太平洋面的日出 小咕嚕開始在沙灘上蒐尋撿拾
不久 陽光從雲層後面透出些許光亮 沒等到一百年的日出 卻經歷了難忘的晝夜交替
往南澳街上吃熱騰騰的早餐 節約了自己開火炊事的時間 希望留給山行的時間 可以多些從容

咕跑向海灘上的火光

四點來等日出的南澳居民在海灘上升的一堆火

天色轉亮_遠方背景是南澳的斷崖海岸_也稱神秘海灘_跳踴海岸



日出前後_南澳海面上正穿梭在定置魚網中的兩艘漁船_八點前將回朝陽漁港



一百年元旦_從黑夜過渡到白晝了



從南澳農場往中央山脈方向望去 原來我們就倚著群山的懷抱野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