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社手創生活館 卡塔文化 東排灣琉璃珠

 大班上學期 有一個月份全校都在介紹"美麗的福爾摩沙" 每個班級的老師會因為手邊找到的資料素材多寡 而有不同的呈現方式
有的班級是偏重風景名勝 或物產資源 小咕嚕的班級有很大的部份是介紹台灣多采多姿的原住民族群文化

在那個月份當中 阿德提供很多原住民的書籍資料 個人珍藏 以及自己製作的弓箭 頭套 木刻山刀 長槍
鄒族用來裝飾頭套的大冠鷲羽毛 山豬牙 達悟族的木雕小船 以及去年元旦在銅門買的小山刀

小咕嚕在那個月當中最難忘的 應該是老師展示的排灣族琉璃珠了 那些有著美麗圖紋與象徵的珠子 在他的腦海閃閃發光 徘徊不去
阿德也應允 如果我們有機會去南部 將拜訪排灣族的部落 一定要帶小咕嚕仔細欣賞 見識排灣族的琉璃珠

在元旦假期出發之前幾天 阿德就在網路上找了許多關於琉璃珠的資料
並且在車程與時間考量之下(可以從玉里一日來回) 找到東排灣族製做琉璃珠的工作室

我們在離開太魯閣前 曾在布洛灣台地的原住民手工藝品店沙卡礑看到一些仿琉璃珠
小咕嚕看了非常心動 阿德看過之後覺得 那些珠子雖然製作精美 但並不是排灣族傳統琉璃珠的圖紋
於是 好不容易說服小咕嚕按捺著忍耐到隔天
我們從玉里南下 來到台東市基督教長老教會 原住民社區發展中心 只見大門緊閉 原以為撲了空 有些失望
隨即找到馬路對面的台東糖廠舊址 位於舊倉庫內的原社手創生活館 (東台灣技藝傳習所)
http://www.wretch.cc/blog/atabeads/31640150

走過大型竹編的裝置藝術 台東各地的原住民手創工坊 獨樹一幟的手工創作在此展示 確實予人文化內涵殊異的強烈激盪
長居島嶼西岸 總覺得西部人的文化視野或許受到了某種囿限
而來到土地最寬闊 族群數最高的台東 開闊的自然環境 生活與族群文化種種因素 或許都是成就創作花朵的養分活泉

阿德向工坊負責人詢問製作排灣族琉璃珠 由老師帶領我們進入工作室
一位老師為我們口述說明琉璃珠在排灣族代表的意義與來源 以及目前製做琉璃珠的原料和工法

琉璃珠是漢人對排灣珠的稱呼 在日據時代 日本人覺得像蜻蜓的眼睛 因此曾經被稱為"蜻蜓眼珠"
在排灣族的正確名稱是qkata(卡塔) 是美麗果實的意思 並深信是天神賜與的禮物

排灣珠的流傳 可以上溯一千年的文化歷史
每一顆珠子的圖案 都有其象徵的特殊意義內涵 背後或揹負著一段來由曲折的故事情節 或紀錄著人與土地和諧相處的法則
或警戒著統治者為人處世的原則 或期勉著族人的人格與品德 或標記著禁忌 戒律與信仰.....
在沒有文字的年代 除了口傳歷史 琉璃珠的圖紋 就像祖先留下的寓言故事與古老教誨

排灣古珠的製作原料與方法失傳許久 直到1972年左右 一位排灣族青年(後來查到應該就是近代琉璃珠之父 巫瑪斯老師)
重新研製出以鉛玻璃燒製排灣琉璃珠的方法 並考究現存的琉璃古珠圖紋 經部落耆老認同 重新製作三十餘種排灣族的傳統琉璃珠

老師特別提到 早期的人類學者多認定 排灣族的琉璃珠是與別的族群貿易交換得來 直到2003年9月杜鵑颱風侵襲台東海岸
一千多年前的舊香蘭遺址所在的海岸沙丘 被侵蝕掉一大片 露出被長久埋在沙丘底部的史前文化層
其中發現琉璃珠的半成品 鐵渣 青銅刀‥‥ 以及「鑄造模具」 證實被列為排灣三寶的琉璃珠與青銅刀 並非靠交換得來
早期的原住民祖先即有自行燒製鑄造的能力

接著由另一位老師示範琉璃珠的燒製 再讓阿德和我 各為小咕嚕和小瑀魚燒一顆珠子

在觀看老師示範上胚體 滾動 以及用琉璃絲畫上紋路 整形....的時候 只覺得老師的動作十分流暢而且精準 並不覺得十分困難
可是 當阿德開始著手燒勇士之珠 才發現就連持著隔離棒 讓燒紅的胚體在噴燈上穩定地轉動 均勻滾動 都需要訓練
而拿著燒軟的琉璃絲 在胚體上畫出均勻的波浪狀百步蛇紋 更是不容易控制下手的輕重 考驗著個人手的精細動作和穩定度

換我燒製的時候 原以為胚體燒得大一點 以玻璃絲做畫會比較容易 但是並不盡然 線條的均勻 以及等間距 還是同樣地難控制
而且阿德幫小咕嚕燒成的一顆勇士之珠 我幫小瑀魚燒的一顆編織之珠 還算是數十種當中圖紋比較簡單的呢

所以 當我們端詳著許多圖案更為複雜細緻的琉璃珠 都忍不住對老師們在小小的珠子上面能夠做出如此繁複的畫 感到肅然起敬

琉璃珠降溫之後 交由工坊負責人幫我們加上紅黃綠的單色珠 串成項鍊
我在後來參閱的資料中得知 較小的單色珠不只是配色 讓琉璃珠項鍊更好看 也有著祝福 庇祐 辟邪... 等美好的意涵
在等待的時候 我們注意到老師桌上有一些尚未完成的手鍊作品 是以一顆有圖案的琉璃珠搭配單色珠 和六長串小米珠
六串小米珠纏編成兩股麻花辮 有一種說不出的美麗 我想了很久很久 覺得它就好像兩串半成熟的小米穀穗...
詢問之下 知道也可以由客人自己練習串珠製做手鍊 於是我們又選了鳳蝶之珠 以及太陽之珠 為手鍊主珠
讓小瑀魚和小咕嚕自己練習串完小米珠 我在老師的指導下最後完成手鍊

阿德在我們串編的時候 參觀著工坊展示的精美作品 發現卡塔文化最早的產品"小米不要來"系列
以代表豐收的綠蟲之珠 加上一大串間雜著橘色 橙色 金色 綠色 紅色的小米珠...象徵小米穗 非常美麗而有意義

"小米不要來"系列 源自草創時期 工坊的婦女談起小時候種植小米 驅趕小鳥的記憶
同系列的項鍊作品 也以長長的繩子象徵趕鳥器的鐵絲 而串上圓柱型的琉璃珠 象徵趕鳥器上的鐵罐 同樣加上一串小米珠為小米穗

離開台東糖廠前 阿德再三提到"小鳥不要來"系列 總覺得那系列作品 從傳統中走出自己的創新 非常有特色

我們在隔天 沿著濱海公路南下都蘭的時候 發現在都蘭糖場的"好的.擺" http://tw.myblog.yahoo.com/good-buy/
也有陳列卡塔文化的作品
阿德毫不猶豫地選擇了綠蟲之珠搭配小米穗的吊飾 作為這趟琉璃珠之旅的珍藏 而我則選了一顆代表出生與曙光的尊貴之珠(Mulimulitan) 送給即將有一位新生嬰兒的兄嫂

離開原社後 途經卑南 順道一遊卑南遺址公園
在參觀完史前石棺之後 看見一個指標寫著"卑南族家屋" 然而走近了指標卻變成"東排灣家屋"
然最後家屋旁的解說牌 還是寫卑南族 這個疑問在回到新竹查閱大量資料之後 才知道東排灣與卑南族有著非常密切的關係
除了文化受到卑南族影響 也一個家族與卑南族通婚 生活習俗都是沿襲卑南的習俗 只有語言保留排灣族語

另參考琉璃珠譜 http://tw.myblog.yahoo.com/umass-3jewelry/article?mid=1092&prev=1204&next=1090&l=f&fid=30
記下幾種珠子的意義
勇士之珠:(Mananigai)守護保衛、勇往直前、成就非凡、助長智勇、通常都是英勇有戰功的人 能得到頭目的餽贈
編織之珠:(Palic)又稱織女珠或貞潔珠 擅長家事與技藝 貞潔
太陽之珠:(Adau)又稱誓約珠 誓言。承諾兌現。多用於頭目與人締結盟約時。
鳳蝶之珠:(Tiativ)又稱鳳蝶珠或敏捷珠 勤快。動作迅速 俐落。
綠蟲之珠:(Marutamulang)又稱巨蟲珠或豐碩珠 豐收豐年

在查閱這些排灣珠的涵義時 發現同一種珠的排灣族用語常略有差異 但發音及來源與意義都非常近似
經過一段時間大量的閱讀之後 覺得或許是跟排灣族北 中 南 東四群 分別受到鄰近的魯凱 漢族 阿美 及卑南文化影響有關
其中有少數幾種珠 就有好幾種不同的圖紋 代表著大義相似 又同中略異的意思
像尊貴之珠就有五種類似彩虹的不同圖像 來源同樣是"人們早起煮食，屋內瀰漫煙氣裊裊昇起，並在天窗處與日照呈現虹彩之象，
耆老說：這是人間與上天交會，每日向神明秉報生命活躍。此珠被視為貴族象徽。"

我另外查閱了人類學者訪問擁有傳統排灣珠項鍊的排灣族人的一份研究 http://paiwanliuli.dmtip.gov.tw/amis1.htm
大部分的項鍊都是三排以上的珠鍊 擁有越多排越顯尊貴 並且在靠近中間的區域 以許多尊貴之珠為主
擁有越多尊貴之珠 似乎越能彰顯他們的貴族身份

後記: 台灣博物館 [太陽之子-當神話傳說遇上排灣族]特展 99-2-18

大年初五 我們參觀台灣博物館 土銀館的[古生物大展]後 又繼續進入本館 參觀了排灣族特展

從上學期對琉璃珠的情感 到元旦時遠赴台東體驗琉璃珠製作 大年初二在草屯手工藝中心和咕嚕瑀魚一起閱讀幾本排灣族故事繪本
又讓小咕嚕對排灣族的刺球產生新的興趣與疑問....
就像有一條無形的絲線 牽引著我們
讓我們先在台博館本館的[臺灣的先住民展示區] http://www.ntm.gov.tw/tw/exhibitions/4a4.aspx 尋找答案
使我們能更細緻地欣賞排灣族的飾物 服飾 生活... 初窺祭祀用具與祭儀

繼而引領著我們走入三樓的特展區
在[太陽之子-當神話傳說遇上排灣族] 特展 http://www.ntm.gov.tw/tw/exhibitions/3a1.aspx?id=81
我們從琉璃珠的思維 進入神話傳說 現場放映的來義鄉古樓社的排灣五年祭的紀錄片 更讓我們了解刺球在祭祀當中的文化內涵
現場的刺球架 刺球杆 以及用相思樹/構樹皮製做的球 也讓小咕嚕滿足了好奇

小咕嚕和小瑀魚最喜愛的 應該是一位排灣族的Vuvu為大家講述太陽之子的傳說故事
展場也有琉璃古珠多排項鍊 以及同列排灣三寶的青銅刀 陶壺 繡工精緻的排灣族衣服 巫師的占卜盒... 讓人對排灣族文化歎為觀止
展品的實物 也讓我們的認識 脫離了網路或書籍上模糊的照片與附加的想像 很值得參觀

我不知道這條看不見的線 下一次可能會帶領我們去哪裡? 總覺得與我們相遇的這些事物 似乎真是早已注定了要遭逢
也許在每一回觀看 欣賞 驚嘆 與求知... 的這些時刻與歷程 那條隱形的絲線 正在為我們的生命 串起一顆顆珍貴的排灣族琉璃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