圓葉布勒德藤又盛開了。


依稀記得去年冬天初次遇見圓葉布勒德藤的情景：(95-11-12)
我們一如往常從八卦山台地邊緣的土地公廟後方鑽進綠蔭掩蔽良好的古道入口，走下十八彎古道的陡峭山徑，在經過一片滴水岩壁時，被一叢叢粉紫色的懸壁小花所吸引，不覺放慢了腳步。


這種植物花朵和葉子的外觀有著與野牡丹神似的氣質，似是縮小而精緻版的野牡丹，花瓣脫落之後的花托又有著類似肉穗野牡丹花托的神韻。
阿德在光線不佳的陰暗山壁旁屏息，只為替這些令人驚豔的精緻花朵拍攝特寫。

過了幾天，阿德從網路上尋求解答，在塔山自然實驗室的網站查到一篇楊國禎老師寫的文章(http://tnl.org.tw/article/column/toliu/B.hirsuta.pdf)。原來「它」是圓葉布勒德藤，族群小、分布狹隘、瀕臨滅絕的稀有植物，而且過去只在雲林斗六丘陵、南投關刀溪、嘉義瑞里、高雄旗山發現它的族群。過去因為湖山水庫的施工，危及它的生育地，曾引起矚目。南投名間這邊的八卦山台地斷層面，是新發現的分布地點。而它果真是野牡丹家族的植物。

老師的文字中清楚地寫道屬於野牡丹科的它，花朵具有的特徵：
「花朵豔麗，擁有四片分開成十字型的花瓣；雄蕊花絲有長有短，擁有狹長的花藥；
花絲長的雄蕊，花絲頂端彎曲，使花藥成爪狀；彎曲的部位突起變成腺體，生產傳粉者需要的食物，並指引牠的方向與動作…」

貼近端詳，長、短花絲頂著花藥，如同錯落的黑白琴鍵，分掌「全音」與「半音」，
我想像著當傳粉昆蟲翩翩而來，輕敲琴鍵，圓葉布勒德藤的愛情序曲，便在花瓣間流瀉。

原來這巧妙的搭配，早已寫在野牡丹科的基因裡面，以後遇到野牡丹科的植物，可以試著用這樣的角度來欣賞它們的美了。

仔細閱讀老師文章中關於分布環境的文字敘述以及照片，其實與我們在八卦山台地邊緣所見的地質環境十分類似。

阿德以前就曾說：八卦山台地這邊的地質主要是古河床沉積物，如泥、砂、礫石等等。圓葉布勒德藤就生長在這斷層崖面上，崖面上終年會滲水出來，還有陸蟹在此環境活動。

楊老師文章最後寫道圓葉布勒德藤在斗六丘陵的生長環境：「依賴著由泥與沙堆積而成並且潮濕的斗六丘陵，這易崩塌的地層構造…」這些文句用來描述八卦山台地這邊的生長環境也是頗為貼切的。

後來我們為此再走一回，並且拍下生長環境以及週邊混生的植物。那片生育地大約是一公尺至三公尺高，十公尺寬的倒梯型範圍。阿德也寄了照片跟做植物調查的聖傑學長分享，交換一些生育地的觀察心得。


一年以後，當我們再次在圓葉布勒德藤盛開的季節走在斷層邊緣的步道上，即使步道旁的蔓延非洲鳳仙是如此花團錦簇、絢麗奪目，我們還是無法不注意到圓葉布勒德藤的美麗。也慶幸它攀附在近乎垂直的崖壁上懸垂，伴隨著新生的自然崩塌，拓展生存空間，得以與其他物種有所區隔。

寫於南投名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