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參加了畢業學生的結婚流水席，畢業十三年到十五年的學生相聚ㄧ桌，當時他們都是叫我「老ㄟ」。那時他們才十五六歲，現在已是而立的成熟男女。男婚女嫁，把我當作「老ㄟ」，就邀我去喝喜酒。

邊吃飯邊問近況，兩個伴郎是當時班上最喜歡在地上做地板操的死黨，一個叫「歐卡稱」、「一個叫猴子又名麵包超人。」這群學生從小都在一個區域長大，一起搞怪打架蹺課，出社會後也互相照應，雖然分正邪黑白兩道。

這群毛小子工作刻苦耐勞，生活起落很大，生存方式是一般人很難想像的。咬著檳榔、叼著菸，十幾歲到三十歲，從被禁止到自然應酬，長大了的男男女女，仍有著好笑的純稚幼氣。從強作大人樣，到了滄桑上臉，竟也在流水席間承擔起此生的責任與未來。

「老ㄟ！畢業十五年，妳攏沒變！」「有十五年嗎？不是十三年？」「小鳥業是班上最小的，也二十八歲了。」席間嘩嘩啦啦的聲音比不上舞台上主持人的熱鬧歌舞，顏仔聽著舞曲就跳了起來。特調了一杯酸甜苦辣五味酒要整新郎，沒想到「歐卡稱」伴郎義氣相挺，喝下那杯本該新郎的酒，臉都皺在一起。這酒是提醒新郎：「現實生活中，就是這種滋味！」

與新郎合照時，有位婦人看著我直笑：「妳是老師嗎？我是妳的學生，日校畢業的。」新郎就說：「她是我夜校導師ㄟ。」很有意思的流水宴，老學生相聚談的都是學生時荒唐事。

「歐卡稱」最喜歡唱周杰倫的歌，學得一板一眼，席間他坐下來跟我道謝：「老ㄟ，沒妳，我們這些人都不會高中畢業。我很感謝妳！」想到那時失戀的「歐卡稱」，癡情關心著前女友，還要我這老師當探子，探他前女友的生活。沒想到三十歲的他，在工廠上班，文筆流暢，也曾在禮儀社當過禮儀師，人情世故圓融滑溜，也常把生活當成小說在寫，幽默風趣。

喜宴一場，十多年的光陰，算出了人間的起落悲歡，看著青澀少年到成熟男女，他們說著「大尾鱸鰻」的俗俚話語，純真的笑容，並沒有把社會那一套帶進酒席。

算一算時間，這些人那些事，曾經的記憶都烙入心間。我們不矯情，同寫那些悲喜的歲月。十多年不算短，卻是生命裡很純真美好的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