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02-19 04:31:52南法自由的天空

怎麼那麼倒楣愛上你!? (二十六)


 
越過塔塔加後,山的地質開始變得十分脆弱,不時可聽到小滾石的聲響.

某大學地質研究所的車子見到我們停了下來,硬是要帶我們下山.

”同學,九二一過後,這裡的地質都很鬆軟,隨時會坍方,敢快跟我們下山吧!”那車裡的大學生看起來真的十分緊張.

我們兩個只是懶懶地跟他們打哈哈,勉強地把他們打發走.小龍是不可能因為這小問題就中斷他的夢想的.而我,每次和他一起旅行,早就把生命都付給他了.

但那天,真得很倒楣.我們原本預訂要在一個叫 大迴彎 的地方紮營.沒想到,它真的是 一堆大迴彎! 山路又陡又窄又彎,延綿數十里,我們根本沒地方落腳.

在天快暗之前,我們高興地跳了起來,因為遠方似乎有個平地,看起像停車場.這麼一來,我們就有地方可以紮營了!

可是靠近一看,我心裡有著不祥的預感.那是個廢棄的停車場,但它背靠一個陡坡,甚至有過落石的痕跡.它下方懸空,再下面就是深不可測的溪谷.再笨的人都知道,這裡十分危險.可是我們賭了!因為再過幾分鐘,天可能就要黑了.天一黑,一切更深不可測.

小龍和我將帳棚拿了出來,在一個尚稱平整的地面搭起.當一切就緒後,天早已整個深黑.

我們才想停下來喘口氣,突然,在我們來路的地方, 轟隆!轟隆! 的發出了一陣巨響.我們嚇了一跳,兩個人靠了過來. 誰知天搖地動的聲音尚未結束,在我們明日的去路那一方也同樣發出天塌般的巨響. 我們兩個靠得緊的不能再緊,身子不停地發抖.

許久後,只剩下細細碎碎的小落石聲,最後,一切恢復了平靜,只剩兩個顫抖的喘氣聲.

小龍和我拿起了手電筒,往來路一照,又往明天的去向一看,我們的臉都白了,楞在那,一句話也說不出.

那路,不見了! 我們只看到塌下來的土石,所有的路都不見了! 

我們,被困住了!

我們在一個懸空的懸崖上,背後也是個陡坡,接下來,是不是換我們了!

我們兩眼相望了許久,許久...忽然,我們兩個都笑了起來.頭搖一搖,互相拍拍對方的肩: ”找木柴,把火生起來吧!”

生起了一團星星火,使寒冷的空氣溫暖許多.我們吃了點餅乾,恢復了一些體力.我們坐在地上,看著那團火,都沒說太多話.

小龍像是忽然想到一件事: ”ㄟ,我帶來的那兩瓶糯米酒都還沒喝耶!” 糯酒是他爸爸釀的,我喝過,和鄒族的小米酒一樣香甜,我很喜歡.

於是我把那個我媽送我,陪我南征北討的鋼碗給拿了出來,架了個架子,溫起酒來.濃醇的酒香慢慢瀰漫在清新的空氣中,我們喝了一小口,讚!

”喂!這樣一小杯,一小杯的喝,不爽快啦!我把我的碗也拿出來,我們大口大口的喝,把這二瓶都喝完!” 小龍微笑的提議.

我一拍掌: ”爽快!”

他又笑笑的說: ”再不喝,恐怕明天喝不到了,呵呵~”

我也笑笑地看著他.

於是,我們越喝越熱,話題也越來越多.幾乎要從我們出生到現在的每一件鳥事都講遍.整個寂靜的山谷被我們的笑聲惹得有些吵鬧.好久,沒這麼快樂的聊了.

當最後第一滴酒都被我們給吞了之後,火也熄了.時間不早了,也累了,於是我們想,進帳棚去好好的睡一覺吧!

我才剛一站起來,不料那酒的後勁不小,一陣天旋地轉,地面感覺晃來晃去的,全身輕飄飄,好舒服.我腳突然一軟,小龍立刻從旁將我抱住.我一直看著他的眼睛,他眼睛像是想說好多話,但不知為什麼,一直不願對我說.於是他一路把我扶回帳棚內.

他讓我在帳棚裡坐好,很溫柔幫我拍拍臉上和衣服的灰塵.我看著他,不知為什麼向他講起了在認識他之前,我是個多麼孤獨的人.一個朋友眼中的強者,但實際沒有一個真正認識我,瞭解我的人.

他只是坐在我對面,靜靜的聽我說.愈講,我的情緒開始變得不穩,眼淚無法控制地不斷流下來.

他像是看了不捨,雙手伸了過來將我緊緊的抱著,輕輕的說: ”哭吧~想哭大聲的哭出來吧~”

我窩在他的懷裡越哭越大聲,也緊緊的將他抱住,好感動有他這一個人的出現.不知道是否有明天,但很慶幸我在有生之年可以如此緊緊的抱著他,一個我深深愛著的人.他結實富有彈性的肌肉散發著一種使我迷惘的男人香,但真正迷惘我的,是他的靈魂.

不知我還說了什麼,我只知道,我在他懷裡慢慢地沉入了黑暗,很甜蜜地深睡,像個被父母呵護的小孩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