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i，晉仰︰

第一次在台南的書店看到這本書時，就覺得好喜歡，好喜歡，想不到回高
雄遍尋不著這本書的芳蹤！真後悔在台南時沒有立刻買下它。幸好後來托
姐姐回台南時在同一書店買到了，否則我可能會遺忘好久呢！

喜歡海的人總是有一顆寬大兒包容的心。僅以這本書感謝你陪我這樣一路
走來，也用來紀念我們第一次見面。(From海的樂園 / 1999.08)

這段文字，寫在「海角樂園」攝影書的背後，在1999年八月的台大公車站
前妳悄悄地交給了我，還來不及說聲「謝謝！」，妳的笑容與揮手早已把
我送進台北的夜。只是，誰也沒想到，台中與高雄的距離，只是三十多封
信件的厚度，但台大與輔大的距離卻是連捷運也到不了的光年。1999年的
台北，我們見了面；2005年的台北，妳在國外結了婚；叨著菸，用習慣的
姿勢望向窗外明月，沒有熟悉的傻笑，只有無言的話筒，「嘟..嘟..」，人
生，我真的不懂。

能叫妳「FishSky」嗎？那是1998年四月妳來信的稱謂，妳問我為何會在B
BS搭上她談論「村上春樹」？我想，妳不是也回信了嗎？也許，這就是緣
分，而我，寧願相信它的開始，卻不願接受它的結束，這樣，是不是太不
勇敢了呢？今夜，我在房間裡，翻閱那段三十多封郵件堆砌的青春，五年
前，這是我們寫信、通話的時刻，如今，我卻只能逐字追尋那些妳的足跡
。

說真的，聽到妳結婚去國外的消息後，我才知道麻木的心跳起來是這麼地
痛，也才明白眼淚可以沿著台中旱溪毫無保留的流，我沒有哭，只是覺得
似乎人生某個重要的東西「啪！」一聲消失了，而且知道它再也回不來了
。正如妳替我保留那段日子的些許回憶，我也替妳珍藏那份青春徬徨，那
時的我們，像潰堤般的洪水，拼命地在深夜的檯燈下，用筆傾倒出一張張
的信紙，然後迫不及待地寄出，等著郵箱遠方的信件，因為我知道，幾天
過後，一定會有封信件，靜靜地躺在郵箱內，為自己而存在。那段歲月，
我封閉在村上的世界，是妳的信，讓我有了出口，也分擔妳的脆弱的偽裝
，如今，那段美好時光，就像村上「人造衛星情人」的火焰，每個人各自
擁有某個特定年代才能得到的東西，一旦失去後，就再也回不來了。真的
，回不來了。

一年了，真的好快！我都還記得剛開始時誤以為你是高三生，大我一屆，
我也記得我慢慢了解你的個性，卻還是覺得你難以捉摸。第一次，聽到你
的聲音從話筒傳來，有著既熟悉又陌生的喜悅，謝謝你一路走來，始終如
一，分享我的喜怒哀樂，對我有無限大的寬容，你是我最特別的朋友，不
管是我們的相識，還是相處方式，從來沒人跟你一樣，以後也不會有。I
do believe！突然想起劉若英的歌詞︰地球上兩個人，能相遇不容易，別說
地球了，在台中和高雄，我們能相遇真的不容易對吧？

還記得嗎？這是妳信中相識一年的感想，這一年，妳告訴我很多事，喜歡
的電影、想聽的音樂、看過的書、不平的委屈、家庭的革命、暗戀的學長
、未來的夢想，妳總是用妳特有的「P.S.」，在信末寫上「希望快樂」，
來相信我們的純友誼。說真的，當時我有點懷疑，這樣的關係能平行而不
交叉嗎？如今，妳結婚了，懷疑也只能當成曾經去回憶，我只能用我的「
P.S.」希望妳快樂，不再強顏歡笑。

1998年的聖誕夜，妳在高雄附中第一次打電話給我，旁邊的同學在起鬨，
而妳的聲音也顯的跼促不安，妳說妳在意我的感覺，我又何嘗不是呢？從
那天後，深夜成為妳我的窗口，習慣拿著電話，趴在窗欞，聽妳的傻笑，
聽妳的分享，聽妳的沉默，只有那時候，面對輕閉的雙眼才能想像，緊貼
雙耳才能聆聽，微握的雙手才會膨脹。妳說︰「你有沒有那種相處在一起
沒說話，也不會覺得尷尬的朋友呢？面對你，我竟然會不知道該以哪種自
己出現，可是，只要一笑，我就會像個快樂的小孩，也沒辦法。其實，我
覺得兩個人在電話兩端靜靜的事件挺好的事，但我怕你覺得尷尬，也怕我
說了什麼你沒興趣聽或不喜歡的，只好笑嘍！也許你會問我想聽你說什麼
，說什麼都好阿，我喜歡聽你說話，你說的話我都會很認真聽....」，妳知
道嗎？現在的我泛紅著雙眼，原來，歸屬是這種感覺，平淡而幸福，不用
起承轉合，也不需蕩氣迴腸。

1999年3月13號的夜裡，妳哭了。沉默，沒有理由；啜泣，散落零星，妳不
肯說，只是偽裝堅強。而我，只能聽著妳的呼吸，伴著妳的眼淚，陪妳一
起沉默。收拾妳的哽咽，妳說妳想送我五個字，要我去猜，當時，我沒有
回答，因為在我心中，我喜歡妳似乎是句不需檢驗的名詞。兩個禮拜後，
我收到妳的信，「我很喜歡你」，我料到了；卻沒猜到「朋友方式的喜歡
」；摸著妳編的幸運帶，聞著妳曾戴過的香味，看著妳想念我的文字，我
真的想太多了嗎？也許妳說的對︰

今天的心情是綠的
有一絲哀愁，有一抹快樂
很像韋瓦第的音樂，四季
有激昂的，有淒美的
有落寞的，有柔和的
有很多，淡淡的

能相遇是緣分，會分開才是人生
永恆很難純粹，愛情很難單純
純粹很難永恆，單純不會是人

人真的很難純粹，或許，這就是人生吧！緣分總是在分開後，才能不單純
。

有一次聽廣播，一個聽眾「call in」說到她的筆友，兩人互相出席了彼此
生命的重要時刻，從相識，到通信，到後來結婚生子，這樣的情誼很令人
感動。也許平時大家各忙各的，但任何有意義的日子，都可以想到對方，
這種情誼很珍貴，我想，縱使以後你和我失去聯絡，那種一起走來的相互
成長，是不會因為我們消失在彼此生命而消失。

看完妳寫的這段故事，我想起遠在國外的妳，而妳，是否也想起我呢？我
知道妳逃避回電的理由，我也不責怪妳，畢竟，我們已經錯過那段屬於我
們的年代，彼此只能在對方僅存的信件中去回憶。還記得，妳不喜歡在電
話中說再見，妳說那樣太傷感，所以每次都是我先說「掰掰！」；這次妳
一樣沒說再見，離開了彼此的交集，留下我，獨自面對話筒的呢喃。

該是時候了，這通電話沉默太久，而我也該離開了，離開過去的曾經。我
知道，一旦掛上這通電話，就只能向前走，無論多疲憊，無論多傷心，都
不能再回頭，但誠如妳說︰「縱使以後你和我失去聯絡，那種一起走來的
相互成長，是不會因為我們消失在彼此生命而消失」，所以，再見了，「
FishSky」！也許活在信中文字的想像，會比面對真實還要快樂些，而我，
還是那句老話︰

The most I can do for you，my friend，is simply to be your friend！

祝︰希望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