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破月後，當初和我共患難的弟兄，陸續都退伍了，剩下的，
除了那些軍訓未扣滿的的外，幾乎都是生面孔，偶而在營區被叫
聲「學長好！」，還真感不自在。

若說當兵的意義在「忍耐」，那以前多「屎」的事也忍過來了；
若說當兵的目的在「喇叭」，那「A級證照」也可證明我的「閃
電香腸喇叭嘴」不是浪得虛名；要是當兵的目標在「擺爛」，那
「凹、飄、閃、躲」，樣樣可爽；問題是，為何我還會覺得空虛
呢？自從他們走後，校部以為我在連隊，連隊以為我在校部，玩
弄兩手政策，本以為可以讓我更爽，但事實上，卻讓我更寂寞︰
營站，一個人；圖書館，一個人；看電視，一個人；就連履保停
屍間都是一個人；這才知道，「爽」，不只要獨樂樂，也要眾樂
樂，一個人的精采，充其量不過是場落寞的掩飾。

古代帝王，一但得了天下，登上最高峰，就會開始追求人生的意
義，長生不老、酒國美色、奇珍異獸、煉丹藏神等，如今的我，
就像他們一樣，登上了軍旅的高峰，卻有高處不勝寒之慨。爬上
了刀刃的頂端，藩籬的鐵網不過場日初雲霧，等待黎明的那刻，
煙消雲散。但之後呢？站上「刃之端」，人生的路才要開始，戰
戰兢兢的不安，是過往的倒帶，還是蛻變的開始？退伍前一天，
我醉了，醉的雄心萬丈，也醉的笑裡茫然，我知道，過了今晚，
熟悉不在，難再尋。

隔天，到營站打些「退伍愛心」，巡視營區最後一圈；下午，向
營長拿「退伍令」，卻意外發現只有我一人；走向營門，很「秋
」的哨兵還在屌屌的站著哨，拿出預綁的五根菸，大落落地點起
火抽了起來，哨兵見我，怒道︰「哪個單位的？給我站好！」；
我對他笑了笑，不徐不急，從容不迫地拿出我的「退伍令」，說
︰「幹！秋三小！林北退伍啦！」，哨兵一看，愣了一眼，摸摸
鼻子，自討沒趣；爽！去年被刁的鳥氣，今年總算討了回來。

走出營門前的「椰林大道」，湖口長安，終將成為人生褪色的記
憶，永不再回。菸，拋向空中，星火一瞬，隨風飄落，2005/4/20
，1930梯，功成身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