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早在鞋店前，見全員工站在外邊聽指示，後喊口號，打起精神，有個好開
始。在廣州餐館外也見到同樣的訓話儀式。鬧市街頭有行乞的小子。同伴說，雖
然可能是童乞，不過若不是家境迫切、走頭無路，誰願意在街頭用粉筆寫下自己
的身世，跪著整天整夜沒作聲，衹是抬頭磕頭？

吃了大碗米粉加蛋，就是早餐了，當然可以再來一碗豆漿暖身。在衡陽或中國，
很難吃到大切塊的雞肴，就算是肯德雞套餐也一樣，雞塊小得可憐，拿起雞腿吮
手指的廣告說服力在哪？不過有意外收獲，可以在快餐中嘗到椰奶蛋塔。在衡陽
電腦城買光碟，回馬後才發現有兩部片子貨不對版，簡介與內容完全是兩碼子事。
不過老板允許妳在電腦前試片，再決定買或不買。

從酒店窗口往出去，對面樓的天臺有人在溜狗。隔壁就是間小學，有幾個小孩背
著書包走路上學，專車載送的也不少。對面的冰條生意不錯，特別是在春末。夏
日在即。服裝店在城裏如雨後春筍設立，但五金店或摩哆修理店都在十哩外，為
不破損市容。光臨買褲子，店員會蹲下來替妳折起過長的褲腳。除了謙卑可誇，
貨物還可以大作打折，雖然已標明不二價。

不可挑性別生孩子的呼吁在街上輕易可見，墮胎舉控者可獲獎賞。與中國朋友聊，
他們喜歡的文學作品都是古代文學，老子、荀子、魯迅等，很少聽聞陶杰、南方
朔。對于中國違禁法輪功一事，有聊的中國朋友都認為是美國在抹黑中國的人權
，他們非常支持法輪功是邪教的說法。而天安門事件，他們會說：“有待歷史證
明。”平常愛看的運動節目有足球及籃球，特別是姚明加入NBA，他們都引以為
傲。

晚間走在碼頭，有射木槍射氣球的路邊攤，中學生結伴成群在石磚梯階蹲著聊天
嬉戲。離碼頭不遠就是休閑公園，除了情侶卿卿我我之外，幾個老人家圍在樹蔭
下抽煙說笑，也有在認真下圍棋的。隔條街的幾檔食鋪，吃著面條的粗漢在打牌
子。走入後巷，幾戶人家在家開飯飲酒。我上了一家休閑中心打火罐，那中專畢
業生並不曉得什麽是電子貿易，在那得過且過，雖然她口口聲聲說，等顧客上門
浪費時間。她修中醫護療。

半夜，網絡中心還在營業，無意間見有年輕人在觀賞色情網絡，無管他人異樣眼
光。色情電影播放時段站牌，放在黑漆漆的階梯間。走上去看，有幾排凳子，濕
地上滿是痰跡。看守老人問我幹嗎？我說沒什麽，衹是，看看！走開，到對面的
臺球休閑中心，裏頭有供攀沿的墻壁。臨晨時分，小食攤子依然坐著食客。我，
叫了盤蝦子，吃茶。

迪斯歌夜總會沒像本地有征收入場費，侍應生把守門口，不過出入自由。蕩在耳
際的都是華語“勁”歌，感覺與大馬很不一樣。舞池不大，男的大多赤膊上陣，
有肚腩的也一樣，不遮羞。深夜依然有人在街上行走。經過歌舞廳，看布告，一
般的舞技表演沒捨看頭。過幾天，費翔會來衡陽展歌喉，我跟他有緣無分，擦肩
而過。

與酒店夜間保衛邊巡樓邊談。他與我同齡，4年前當過兵。雖然當兵苦，不過他選
擇離家，選擇自由。原來當兵也要靠關係的，要走後門，聽他說。“我家鄉湖北
講的華語比起這裏好聽得多。”幾個月前，他才認識了他的女朋友，在同一家酒
店做事。走到11樓房務部，他過去跟她寒暄了一陣。他從最頂樓一級一級走階梯
下樓，每下一層就在櫃臺的記事本寫下鐘點。在酒店工作，有住宿提供給員工，
可以在酒店茶樓免費打包一餐。

我平生遇見一位服務最周到的房務員，在這家酒店。浴室水桶浸著的鞋襪，她幫
我拿去清洗，還燙好給我。“我見妳忙，就幫妳洗，客房服務順手而已。”為了
答謝她的好意，在推薦表上寫下她的殷勤，她羞答答。問起幹洗的價格，她說介
紹房客使用酒店的設施服務，可以提呈（即抽傭的意思），不過到酒店外面轉左
的後巷會低價多了。”她說話一時放輕了。

往廣州白雲機場有感

五一勞動節在廣東火車站出口疾步而行，碰上黃牛漫天開價，我們衹好避開直走
通往德士候車處。上了座，載我們到飛機場的司機熱情攀談，由同伴來應付。我
靠窗望外，貪婪找尋港劇中在廣州或深圳熟悉的鏡頭，我沒有找著。

在衡陽搭火車買暖鋪位，我們從貴賓室乘電梯入口，避開擁擠的人潮。上了火車
廂，見一位女子在我們的床位坐著，她說衹是暫坐，待會兒在火車上補票。五一
勞動節很難買到票，同廂的兩母女齊口同聲說。她們是到衡陽來探親的，在深圳
經營餐飲服務。母親友好，可女兒卻故作高貴。

火車開動，在臥鋪上用枕頭墊著背看書，她倆在咬瓜子聊天，母親說：“小弟，
來一把瓜子吧！”不會吃，她遞給我一包辣味小吃。女兒困頓，母親閑著。我見
她無聊，“打牌子吧！”“好！”原來一些玩法，大馬式的都可以玩得通。玩著
牌，問起文化大革命，她唱起紅軍歌。“不過現在，開放了，大家拚命掙錢。”

她的女兒說起房地產：“這陣子香港的樓價跌了，反而澳門炒得很厲害！”看她
的打扮及說話神態，我壞心眼將她聯想成深圳二奶村的一份子。她不多聊她幹什
麽，母親也唯唯諾諾。她的見識底子廣，經濟動態有一手。對于大馬商界，她略
有所聞，雲頂林梧桐、星洲日報社長張曉卿等，脫口而出。她還提及香港的服裝
便宜兼時髦。

印象中，好多遇見的中國朋友來大馬旅游，都是參加旅行配套到雙峰塔、布特拉
再也、馬六甲等地觀光。沒有人聽說過檳城，雖然知道海島聞名，但再來馬一趟
會再跟團到沙巴登神山。他們對大馬刻板的印象是馬來人可以叁妻四妾。沙爹是
他們津津樂道的。妳們海外華人，怎麽樣怎麽樣的，話題就這樣扯到與印尼及非
洲的華僑，說大馬華人精通多語，與中國的外交關係良好等。

這一趟湖南行，在廣州延機時結束。遇上來大馬的觀光團，導游以廣東話來交代
團友們填寫入境表格。華語與廣東，大馬華人朋友在湖南不是難事，中國同胞會
熱心問起妳的籍貫及老家在哪？我的中國情義結沒有這般濃厚，對中國的認識也
是很淺薄，而且這一趟有好多一面倒的想法及個人對中國的偏見都在無意識中冒
出來。或許這是一個好開始，讓我認識了其它中國同胞。不過，我一向都認為自
己是馬華，為何總要我尋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