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05-24 06:55:12

The Garden Behind

“咔嘰” 玄關的門打了開來,男人拎著鞋子,提著公事包走了進來。旁邊鞋櫃上一如往常地擺著盆乾燥花,依然發散出濃郁的幽香。房子裡是黝黑一片,牆角上自動芳香噴霧器兀自閃動紅光,間或嘆息似地放出香氛。男人將鞋子收進鞋櫃,往客廳走去。客廳裡傳來陣陣電視的聲浪,銀幕流洩一地炫光,映照電視架兩旁的百合,愈發白素。正對著電視是一張看來再舒適不過的沙發,但沙發上的女人似乎不這麼覺得。“我回來了”男人說,“對不起對不起,今天回來的晚了。都是我同事啦,說要帶我見見世面,硬是強拉我去Pub,才會搞到這麼晚。”女人白著一張臉,面罩寒霜,看都不看他一眼。男人撒嬌似地,貓兒般靠了過去。“好啦,你看,我這不就回來陪你了。”一個不小心,男人碰掉了茶几上的芳香劑。“哎呀,你看我怎這麼笨手笨腳的。”男人撿起地上的芳香劑,同時執起女人冰涼的手,“等很久吧,看你手這麼冰”男人心疼地說,“來吧,我有帶宵夜回來喔,一起吃吧。”夜涼似水,外面院子裡種的許多個花花草草,異常茂盛,就著月色,隨晚風就擺盪了起來,發出沙沙的聲響。

他,是個平凡的上班族,每天都要塞個半個鐘頭以上的車去上班,等著領平凡的薪水;就像典型的都市人,住平凡的房子,雖然每天多少會跟左鄰右舍碰上一、二次面,對話的內容倒不外乎那幾句客套的寒暄,就像你我,這男人的生活似乎再平凡不過。即使如此,男人對於這樣的生活倒是甘之如飴。其實這男人最大的心願,就是希望過著如植物般平靜、不受打擾的生活。然而身處都市叢林,這看似簡單的小小心願,只怕不比回答出斯芬克斯的謎語來得容易。是故,男人將他的心願移情於蒔花卉草,除了平時規律的工作外,院子裡的小花園就是男人待最久的地方了吧,一處他一手建立、專屬他的王國。

上了一整天班後,男人正在回家的路上,一向下班時刻也正是交通的高鋒期間,今天也不例外地,除了塞在車陣當中,還真是一點辦法也沒有。相較車窗外的焦躁不耐、喇叭聲此起彼落,男人倒是顯得一派悠閒,一任輕柔的音樂在車內流轉,看起【異鄉人】來;書頁已有些微上翹折損,顯是久經翻閱造成。僅只一窗之隔,車內的世界恍若自絕於外境塵寰。

“咔嘰” 玄關的門打了開來,男人一如往常拎著鞋子及公事包走了進來,不同的是,近來男人將房子裡的冷氣開得很強,空氣中帶著一絲冰冷及..腐朽的氣味?“嗯?這花..看來是不行了吧...”男人嗅聞異味來源,看了一眼鞋櫃上的乾燥花,喃喃地說。黑暗、冰冷及腐朽的氣息充斥屋內,彷彿巨大噬人的陵墓。自動芳香噴霧器在牆角上兀自紅光閃爍,間或放出嘆息似地香氛。客廳裡還是傳來陣陣電視的聲浪,銀幕上記者正滔滔不絕,報導婦女連續失蹤的案件。芳香劑較前數日多了許多,散放在各處;而電視架兩旁的百合,抵不住生命的流逝,已然憔悴。“這種新聞,聽多了也就麻木了不是嗎?”男人說著,順手就將電視關上。轉開音響,飄渺的女聲透過音箱,迴盪在四周:《飛行是否有魔力 將你帶走遠去 離開我身邊 向夜晚航行~》男人坐到女人身旁。“不過,不用怕,我們會永遠在一起。”男人握住女人白昕如玉石的手--多少女性夢寐以求!男人對著身旁的女人說:“知道嗎?不論你變成什麼樣,你永遠都是屬於我的。”男人揮了揮手,幾隻蒼蠅受到驚擾,惶惶地四散飛舞。“是了是了,我還沒帶你參觀我最自豪的花園吧,想不想去啊?”“想啊,嘻嘻,我就知道你一定會喜歡。”男人一把抱起女人,小心翼翼像抱著堅硬易碎的花瓶,往後院走去。

男人在花園新植了一株花草,底下黃土猶潤澤鬆軟。獨自走進浴室,男人脫下身上的衣物,袖口褲管都沾了點泥土。一張名片自上衣口袋掉出。 ~La Barbe bleue~,前數日同事帶他去的Pub。飢餓的狼,知道那裡找的到獵物。男人知道,今晚他是不會寂寞的了。 夜涼似水,外面院子一坯新土未乾,上頭許多個花花草草,異常茂盛,就著月色,隨晚風就擺盪了起來,發出沙沙的聲響。

“咔嘰”同樣的聲響,卻是玄關的門關上,最後一絲照進的光線旋即吞噬在屋內無盡的黑暗。牆角上閃爍的紅光,注視著這一切,不住嘆息,似乎也黯淡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