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06-12 10:28:41紫硯

人生是一場壯遊

前言
雲門舞集文教基金會在2004年成立了「流浪者計劃」,資助年輕藝術家從事自助旅行,林懷民鼓勵他們走出去看世界,也從異鄉經驗來看自己及故鄉,以汲取更多創作生命的養份。

內文
人生最好的一次旅行,是在二十五歲那一年。林懷民如此形容那個青春正盛的時期,最美好的記憶是沒有學業壓力,沒有特定目的地,不必趕行程的旅行經驗!

一九七二年,林懷民從紐約畢業,趁著剩下的兩個月時間,背起背包開始遊歷西方各個國家與城市,在那個連留學都屬不易的年代,更別說用觀光簽證出國了,對當時的林懷民而言,那種暢快自由的甘美滋味,恐怕一生都不可能再有了,因此,當飛機離開雅典的時候,林懷民跑到廁所去哭了半小時,不是感動於風景秀美,而是深深地體認到「好日子沒有了!」。結束學生身份也等於進入成年,這次的旅行幾乎就是林懷民的「成年儀式」,藉由無目的地的旅行來告別青春無憂的歲月。

當時以為一輩子再也沒機會出國而心傷痛哭的林懷民,日後卻隨著雲門舞集的巡迴公演,把當年去過的國家好好走了幾遍,甚至走到更多沒去過的地方,僅管出國變成如此容易而頻繁,林懷民慨嘆的說,但這些從來都不是旅行!

小標:最原始的感動與恐懼

當年的旅行有多難忘?事隔多年,林懷民說起來仍像昨日才發生一般。當時為了去錫望國家公園看野生動物,先是在加得滿都等巴士,等了大半天的巴士終於來了,卻是滿滿的一車子人,只好跟著當地人爬到車頂,和一群雞鴨貨物坐在一起,大熱天裡車頂卻十分涼快,沿途風景讓人頗為驚喜,巴士行走於迂迴的山路,車頂上也不免晃來晃去,林懷民卻開心極了。進入國家公園之後被安排住到一個五元美金的泥造房子裡,雖說名為旅館,其實更像是民宿,大白天時卻連蚊帳都掛好了,原來是泥灰會不斷的屋頂上掉落下來。

第二天一早,林懷民就跟著少年嚮導進到國家公園,一路騎著大象穿梭在灌木叢裡,大象走路時發出的踩踏聲,沿途驚起了許多動物,大約半公里外就會有各種動物不斷地奔逃開來,途中更見到約莫十幾層樓高的大樹,樹上站滿了野孔雀,一被驚動便群而飛起到的驚人畫面,更是令人震懾難忘。

見到河馬,則又是另一個有趣的經驗。少年嚮導告訴林懷民,河馬又膽小又近視,聽到聲音便會開始衝撞,所以見到河馬出動要拔腿就跑,而且是往樹上爬,果不其然,在一個沼澤裡見到了四五隻河馬,只露出眼睛和鼻子來,明明人是站在下風處,誰知河馬卻突然像座山一樣地站了起來,嚇得兩人拔腿飛奔,所幸河馬並沒有追過來,林懷民也沒爬上樹去,倒是少年嚮導不見了,在灌木叢林裡迷路的兩人,花了幾十分鐘才找到彼此,這種驚險的境遇,還真是一輩子發生一次也就夠受了。

小標:「它」一定會來,所以就放下吧。

喜歡旅行,更崇尚自在的旅行,林懷民強調:最好的旅行應該是自由的,沒有目的性的,不受安排的,因此林懷民最喜歡去印度,歷年來一共去了九次,很多人問他,印度又窮又落後,為何要去?林懷民喜歡印度,是因為這是個非常真實的國家,生老病死隨處可見,讓人可以真正面對生命的景況!

去印度,可以練就耐性,因為火車從來不準時!林懷民第一次去時也覺得不安,之後再去就放鬆了,在印度學到了,等候也不見得是件壞事,即便再不準時的火車,它還是會到達,在等待的時間中,他看到了許多以往不曾專注看見的人或事,讀了最多的書,也學到了生命中的功課:「它」一定會來,所以就放下吧!

在旅行中看似隨性自在的林懷民,在工作中要求準確近乎嚴厲,這兩種極大的反差,在生活中卻似乎成了一種平衡,林懷民說,就是因為工作上必須如此嚴謹,也就更珍惜可以隨遇而安自在從容的旅行了!

林懷民說,高一時參加過救國團的徒步旅行,從天祥到太魯閣一帶約莫走了三天,全程就只是很專注的走路,這個經驗給了自己很大的信心,發現不管過程多遙遠,只要專注地走下去總是會到達的,這種體會後來用在人生的過程中,即便遇到挫折了也能撐下去,似乎也領略出些許的啟示來!

幾十年的雲門舞集,一路走來,已堪稱是林懷民人生的壯遊,在最低潮時,究竟是如何走過來?是健行時那般毅力,相信只要往下走就會到達目的地嗎?林懷民說,人生裡做很多事,初時是樂趣,後來就變成責任感了,有些時候也很想逃開去,只是見到其他人都穩穩的在自己的位子上時,自己又會走回來,就像年輕時的健行,因為是個團隊,清楚地知道自己並不孤單,於是有了往前走去的勇氣。

小標:壯遊是一種心靈狀態

旅行中常有奇遇,這也是旅行的奧秘之處,林懷民曾在普提加耶的大覺寺,遇到了一個來自山東省的喇嘛,於是就在樹下喝茶閒聊,這人一心要見達賴喇嘛,歷盡辛苦才來到印度,林懷民問他未來將往何去?答曰:「到哪裡都一樣!」,原來所謂去處,端看心境若何!

去看過世界各地的大山大水,林懷民回到自家,臨窗而坐遠眺淡水河觀音山,還是一派悠然自在:因為在對的時間,到對的地方,就是最舒服的狀態,生命的每一個階段都不同。

但是,無論如何,林懷民仍鼓勵年輕人的壯遊計劃,認為每個人的一生都該有一不為功利所求的自在旅行;雲門舞集文教基金會所成立「流浪者計劃」,就是獎助年輕藝術家到海外從事自助式的貧窮旅行,兩年間已有流浪者從印度、越南、寮國、西藏、亞洲各地歸來。

林懷民說,壯遊,最後回歸到本質,可說是一種心靈的旅行,一種即感即覺當下的體悟,因為不管身體到了何處,心靈都要緊緊的跟隨著,要真摯而專注地面對自己和身處的環境,這樣身心俱在的旅行,才能和自己達到真正的對話。










寒鴉 2007-06-21 07:35: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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