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理房間

　　之前因為準備結婚之故，所以便要從家裡搬出來。因為在我堆滿東西的房間中，實在很難再多住一個人進去。

　　我房裡的四周不知何時起就已看不到完整的牆壁了，全部被書櫥、書桌、塑膠衣櫥、櫃子、置物箱給擋住，連通往後陽台的落地窗都被書架硬生生當成牆壁般靠著。而且每個東西上面都還再堆疊著東西，直抵著天花板。書櫥和塑膠衣櫃中間，也就是我的床鋪的上空還橫架著一根晾衣桿，掛滿了我的西裝、襯衫，重量壓得桿子都向下彎曲，要不是兩旁東西頂著，早就塌下了。而我的頭就睡在距離衣服下垂不到50公分的底下。

　　我的東西是進的多，出的少，因此後來買的書、衣服，沒地方放，就自動往床上堆積，從邊緣往中間蔓延，久了，床上就只剩下一個人能睡的人形。書桌及椅子，不用說，也早就堆滿了衣服、雜物，椅子旁更被東西卡住是連動都動不了。房裡的地面就只剩門能打開的那不到四分之一圓的扇形區域而已。

　　每次我的母親探頭進來，總是搖著頭出去，一邊念著：「東西怎麼這麼多，這怎麼住人？」「趕快結婚搬出去，把東西也搬走！要不然房間都不像房間！」

　　於是，要結婚的同時，處理原本房間的東西也變成同樣重要的課題。

　　當慢慢要把東西整理搬到新家時，才真正覺得自己這些年來累積的東西是多的可怕。

　　書是最多的了。因為書一多就重，一個箱子沒辦法全部都裝書，否則搬的時候會把自己搞死，後來只好拿百貨公司的提袋，一袋一袋慢慢搬走。有些書因許久未翻閱，頂上都是一層厚厚的灰塵，還有一小塊一小塊泛黃的書斑，一邊下架擦拭，一邊裝袋，才發現自己買過這麼多書。有些看了好多次，有些卻是還沒讀的。

　　不同時期買的書也不太一樣，國中、高中時代是青年熱血，叛逆又愛幻想，看的是抗戰文學、武俠小說、科幻小說，大學時除了本科的化工書籍之外則是風花雪月，浪漫地看散文、詩集，想做個文筆出眾的大情聖。出了社會，做了廣告，也現實了點兒，行銷管理、廣告創意的書就多了起來。其他旅遊、自然保育、台灣人文……，則是長期以來的興趣，一直雜七雜八的累積著，其中還包括為數不少的漫畫書及被我視為資料保留下來的各類雜誌。

　　而我的「可樂」東西，本也不在少數，但早已被我疏散到他處堆放，所以在房內的反而不多。除了書及衣服之外，其他大部分的雜物倒是都被我很整齊、很有規則的放在不同的箱子裡收著，也算是井然有序，只是因為不是每個東西我都常用到，一但離整理的時間一久，就常會忘了那個箱子裝了什麼，所以每次再有機會整理時總會讓自己跟挖寶一樣，翻到在記憶中消失了一段時間的東西而樂不可支。

　　我想我是挺念舊的。

　　在我生活中出現過的、使用過的東西，很多都會被我視為屬於我個人歷史的紀念品，而被保存下來，包含高中時期的制服、書包，服役時的軍服，每次搭車的購票證明、火車票卡、甚至每年的記事本，有用的、沒用的東西，每一件對我而言都是曾經跟我的生活發生過關係的點點滴滴。我常開玩笑，我以後若是成為偉人時，別人就不用再費神挖掘我的東西來展覽，我自己已經把東西準備的好好的了。只是，有這樣想法的人，多半不會是偉人的，一笑！

　　來回花了不少時間整理後，把大部份東西搬到新家去了，新家相較以前的房間是寬敞而舒適的，但我想大概用不了多久時間，也會變成另一間滿是我的歷史，不，兩人的歷史的倉庫吧！如今，雖然還是有很多東西留在老家房間裡，但好不容易走道空出來了，牆壁也重現江湖，最高興的大概是我的母親，因為她終於「光復」了一個房間！



P.S. 其實時間過去，生活透過東西增多而累積成自己的歷史，總覺得有點像河流中沈積的河床的剖面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