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倫投搞的文章刊登在七月份的表演藝術雜誌
這些散亂、散置很像重置,反覆抽搐或扭曲的身體,相互交疊在一起有時候竟然無比地契合,卻沮喪地可能會在一瞬間瓦解。像是在表述一個人際的網絡,人塞在這些網線上交錯著並相互影響,前段動作契合無比,後段卻不堪折疊無法動彈。多像人際關係啊。
比利時當代舞團《斷章取“藝”-獻給碧娜》
2/24 台北 國家戲劇院
文字 鄧旭倫
無論如何脫序的瘋狂,最終還是要回歸生活回歸現實,最怕就是那一點亂碼的可能少得無比,我們卻無法勇敢用力地去闖、去放手一搏。
起先舞者散置在觀眾席各處,一一到台上脫下衣服,批上一件深紅色毯巾。對我來說這是一個脫掉包袱、束縛、價值觀,卻不敢違逆世俗的象徵意涵;一腳踏出去了一腳還留在坑洞裡的兩難與害怕(深紅色的毯巾多像一層厚實的保護罩啊)。人們被群眾、價值觀、執念給綁架,世俗告訴我們該如何去做,於是我們去做,就算有捨身脫困的勇氣,也是半殘廢地在模糊地帶遊走。因為人們害怕和別人不一樣,人們害怕做不一樣的事情,但「美」通常都不是太庸俗的事件、物體或視覺概念,它是一個迸發著奇想,不太經意的一種可能。
任何動作或許是一段比喻
我必須承認對於這支舞碼我有過多可能會偏頗的文學性情感,但我確信劇場創作,任何的象徵都是一個拋擲的弧線,在這丟擲的過程中會灑下片片雪花或落葉(請自行抽換詞面),我可以去銜接任何的可能,可以對換想像並且重組。這支舞碼有一個不明確的線性故事軸,有一個創造身體美感的新語彙,任何動作、任何一段舞都或許是一段比喻,我相信編舞家有把想說的話輕柔地放進身體中傳達出來,因此我不斷去接收它,並將感受深植心裡。
這些散亂、散置很像重置,反覆抽搐或扭曲的身體,相互交疊在一起有時候竟然無比地契合,卻沮喪地可能會在一瞬間瓦解。像是在表述一個人際的網絡,人塞在這些網線上交錯著並相互影響,前段動作契合無比,後段卻不堪折疊無法動彈。多像人際關係啊。而舞碼中段很有趣地嘗試各式身體語彙與聲音的可能,口音、音頻、發音位置、語言差異、聲音大小、節奏與流動,一個舞者對著麥克風表演性地唱了幾句歌、講了一些話或吐出一些特別的單音,大致上一兩句就停止了,開始漫無邊際的動作張羅在整個舞台上,以為聲音不再繼續了,動作和語言即刻分離,其實不是,觀看者會經由聲音的迴旋重播剛才舞者發出的聲音而在心理(腦袋、耳朵中)重複播放,以致對於舞者的動作設計與節拍感到完整的鑲嵌。當然更多的時候身體是反作用力,一種對比與反差。這一段相當精采,開創了很多身體與聲音的可能。
理想要和庸俗的生活達到至高的平和
八十多分鐘狂亂失序靈魂,最後緩慢了下來,編舞家煽情地放了一首慢歌,極度催淚地讓我幾近潰堤。一個一個舞者回歸平靜地穿著衣服,剩下一個舞者姍姍地在最台前不肯走,定定地站著好有力量,生命與靈魂不肯被限制,可是終究理想要和庸俗的生活達到至高的平和,於是他回去了,穿好了衣服,我收起了眼淚是為了相信每個人都會自由的創作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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