搶紅包搶頭香 應知所以然

2006/2/3 人間福報 文/鄭佑璋

近幾年在新聞媒體的積極報導下，「搶頭香」、「炸寒單」、「過火」等等民俗活動，吸引許多民眾踴躍參加，不過，在釀成公共安全意外之後，通常會引起社會大眾議論，認為這些民俗的缺乏必要性，儘管站在公眾安全的角度上，這樣觀點無可厚非，不過卻是忽略了在民俗背後的人文意義，長久下來，我們對於民俗的「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不僅會喪失文化傳承的精神內涵，相對的也讓民俗更趨向「不知其所以然」的迷信與落伍。

當如今的文明社會認定的「蠻荒之地」，依舊存在著當地部落公認的祈福驅邪儀式，或許有人認為這是落伍、迷信，但對當地人而言，卻是傳統與習俗，儘管有人批評道聽塗說的在「科學昌明」時代對廟宇的神像灑橄欖油是無知的迷信，但以更寬廣的類比視角來看，這是人類學所認為的「原始殘留」與「模擬巫術」的重現。

即便我們認為「科學」可以解釋一切，而將科學視為無所不能時，其實更忽略了「科學」只是一種工具，而非真理，當有人認為以統計大數來歸納占星術的同時，卻是缺乏對占星術背後的人文理解，更是對統計學科這種詮釋工具的理解，以致於產生議論的盲點，在應是要用一知半解的科學角度去合理化所有現象的同時，更招致許多無法以純科學解釋的盲點，最終只能以「科學驗證方法」，為超自然現象進行「合理化」的背書，形成更為嚴重「偽科學」迷信現象。

當科學無法安頓人心崩解，在脫離人文的懷抱後，經科學背書而合理化的迷信，容易使信仰與迷信難分難解，這也是我們可以看到科學園區的高科技業者，還要重金禮聘術數從業人士，進行祭解祈福、風水改運的矛盾。至於僅受過初步「擬科學」的心理系學生，藉著「模擬巫術」解決疑難雜症，而與「民間信仰」衝撞，相形之下只是大巫見小巫的急病亂投醫的「亂信」。

一直以來，往往有人認為，與其點光明燈，不如拿去點亮路燈，甚至是不如點亮自己的心燈，儘管這些想法是出自善意，卻也忽略了被視為盲目的宗教行為背後的宗教自由，這樣以機會成本為出發點的經濟抉擇，更容易落入功利的思維而不自知。

畢竟，點心燈是信仰的內化，屬於個人修為的約束；而點光明燈則是信仰與宗教的儀式，站在人文社會學科的立場來看，信仰儀式被賦予人希望知天、知命的想望，以及安頓身心的過程，回到現實給予理性的詮釋，信眾點光明燈可以滿足自我身心的信仰需求，自然可以因勢利導使其行有餘力則舖橋造路，更滿足宗教的積極目的；而宮觀廟寺也可以將光明燈的收益使用於公共利益造福眾生，不也是為信徒積福嗎？何必要在信仰自由與公益活動，甚至個人修為，強迫選擇一個「正確答案」呢？

相對的，從總統發紅包到搶頭香或福袋，我們看到的是民俗活動背後的商業功利心態，卻沒有人教育大眾了解在民俗發生與傳承背後的原由與意義，取消這些引發公共安全的民俗活動也好，至少不會產生摔斷腿與大打出手的糗態百出。過去農業社會所遺留的文化年節，意義與心靈感覺對於工商社會的人們而言，已經大不如前，甚至有人悲觀的認為，文化也許正在逐漸凋零與失根。

如果我們還是用經濟學的機會成本看待點光明燈與安太歲，還是要用公共安全的必要問題批判搶頭香，如果還是堅持需要用心理輔導改善對於宗教缺乏認知的做法，其實這更是一種迷信，在表面看來理性，實際上卻缺乏包容的功利思維。完全缺乏不同質性與屬性的釐清與包容，個人以為，迷信於科學，卻不願承認民俗活動背後的人文精神與文化傳承，更是這個社會趨向以道德審視一切又無能落實於自身修養，對於宗教信仰內容卻用尊重每個人的自由包裹不願深入了解的排拒，恐怕這也是處在這個社會中，人心越來越茫然的最大原因。希望搶頭香與福袋不要釀成公安意外嗎？希望安太歲與點光明燈不要成為迷信嗎？其實，該作的就是讓民眾知道自己在作些什麼吧！好好的告訴大家，為什麼會有這些民俗儀式，讓參與的每個人能夠「知其然」與「知其所以然」，才能避免民眾失去理性的製造更多的「迷信」與似是而非的「批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