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02-25 16:30:33shiter淵

散文~飲愁

飲愁
近日來,雖是新年期間,卻仍因一些雜事,心中多了幾分燥氣。
初四那天,手提著沉重的行李,跟隨母親,帶著弟弟和前來遊玩的表妹們,我們一行人,搭乘晚班的莒光號,從屏東回到家的所在─台東。
在大約十點三十分左右,火車才慢慢的駛入台東站,折騰了一夜,是以眾人回到家時,都已累的不知所措了,倒頭就睡。
次日,因雙親都要上班,這白天就讓我們幾個小毛頭給隨意打發掉了,真是無聊的一天。正當這樣想時,母親吩咐我們準備厚外套和外出衣物,說要帶我們上山喝茶去。聽到如此曼妙的消息,大家的心都溜出心房裡啦!趕緊拾起隨意放置的衣物,拿起掛衣架上的厚外套,期待著待會兒的旅程。雖說近日來吾心中有些許不悅,此時此刻倒都已遭出遊之興給沖淡了大半,跟著弟妹們開始做起上山準備工作。
父親開著轎車,載著母親和幾個噸位不算小的小毛頭,在皎潔的月光中,緩緩駛向利嘉。沿路上,小毛頭們說說笑笑,一會兒唱歌,一會兒說笑話,已把我的燥氣已逼出殆盡,也開始盡興的說說笑笑,懷疑起剛剛是否忘了!自己也是小毛頭的一員。大約二十分鐘的車程,一行人已到了接近山區的休閒茶坊。
首先見到的是一正趾高氣昂在噴水的小水池,沿著水泥階梯向上,一間小而美的二層樓映入眼簾。鐵皮屋的屋頂有點克難,木製的圍欄參差不齊的杵在那兒。屋內泛著明暗不同的光,卻使內部明亮中帶點朦朧,亂中有序的燈光襯托出冷冽黑夜中這間溫暖的茶店。
我們擇了泡輕淡典雅的阿里山金萱,選了個可以清楚看見台東夜景的位子,買了包爽口的綠茶小米酥,進行今夜所謂的出遊。幾個小毛頭望見不遠處有幾座個店主刻意架設的溜滑梯,也就迫不及待的快速喝光了杯中的佳茗,狼吞虎嚥了幾塊小米酥,也顧不得這樣吃是否爽口,是否典雅了。
當然,小毛頭總會有玩累的時候,玩累了自然肚子也就餓了,飢腸轆轆的衝回座位,又「快速的吃」了幾塊小點,正當小毛頭們又要前去「征戰」時,母親吩咐道:「歇一會兒吧!來這兒應多多欣賞平時難得一見的台東夜景啊!」幾個小毛頭只好心不甘情不願的待在位子上,等待著母親解禁,好再繼續「大開殺戒」。
現下,才靜靜的坐在竹編小椅上,雖有些不情願,但嘴巴仍不能閒著,東拿一塊新購的辣豆乾,放入小口,可真是蕩氣迴腸啊,辛辣的感覺讓我的心似乎一下子醒了過來;西捏一塊小米酥,緩緩溢滿口中的淡淡綠茶香,想必是以一泡好茶精心製造的吧!就這樣不停的東捏西揀,盤中的茶點逐漸隨著我們肚中飢餓之水的沸騰,不著痕跡的逸入空氣中,不著痕跡的和茶水沸騰時的輕煙交融,不著痕跡的漫入星斗點點的夜空。
這時才瞥見桌上一杯久放的茶,執起茶杯,杯緣散發出微溫,溫度經由手指末梢,匆匆的滑入血管,最後進入冷冽的心。我的心頓時快速跳動了起來。父親再次在杯中倒入淡黃的金萱,這次是熱的,有點燙,舌梢發出了一聲驚叫,熱茶已快速的進入身體,心跳更快了。
剛才太過注意桌上美食佳茗互相輝映出的迷人,太過注意溜滑梯帶給人們的滿足,都忽略掉了今夜最為珍貴之景─眼前所見的燦爛夜色。我的心給剛才那塊辣豆乾給驚醒了,給那兩杯溫、熱金萱給激亮了!詩人杜耒作─寒夜一詩「客來茶當酒,竹爐湯沸火初紅。尋常一樣窗前月,才有梅花便不同。」不正是與此情此景不謀而合嗎?不過是堅忍的梅花已融入了絢爛的夜色當中了啊!
望了望前方的炫麗,在回頭看了看這間小店,店裡的人不都正熱切的和親朋好友話家常嗎?店內燈光不再紊亂了,開始有條不紊的照在每個客人臉上,溫暖的氣氛散發在這間茶店的每個角落,我拿起酒杯在慢慢喝了一杯金萱,淡淡的奶香此時撲鼻而來,我正覺得奇怪,剛剛怎麼沒嘗到這特別的味道時,遠方原來墜滿點點星斗的那一片,爆出了一連串美麗的煙火,稍縱即逝的煙火一串串接力竄起,最終由一枚最最響亮的沖天炮劃下了句點。
耳邊響起弟妹們的童音:「我們,可以去溜滑梯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