擺脫虛偽的假面具《變臉》（Face Off）
對電影有研究的人都知道，國際名導吳宇森從香港發跡後便滿懷期望的心前往好萊塢深造，但前兩部作品都是差強人意，直到他的第三部電影【變臉】才獲得更多的注目，成為巔峰的代表作，這也是他所有美國電影中唯一在爛番茄拿下正評的一部(而且還是超高的91分!!)，也因此令我決定將它成為我觀賞吳宇森洋片的基本入門，一窺它為何能得到商業與藝術成功的主因。
此片的人物關係過於複雜，無法透過卡司名字去稱呼角色甚至論述故事內涵，因此文中並不會提到過多的”尼可拉斯凱吉”、”約翰屈伏塔”，
而是使用”尚恩”、”坎斯特”作為取代，至於劇情架構方面，本片猶如黑色路線的【摩登大聖】，身分互調的題材更好比黑白臥底的【神鬼無間】，
同時也激發出人道主義，在所有知道尚恩身分的證人全數罹難的情況下，該如何證明自身清白並取得妻子的信任，
而她又是否會相信眼前的仇人是自己的丈夫?
也許觀眾會對尚恩與坎斯特的身分感到困惑難分，但只要記得:”尚恩(好人)，坎斯特(壞人)”這樣的角色關係，即可迎刃而解，
片中描述尚恩追緝6年的殺子仇人坎斯特終於繩之以法，原以為已經結案，但卻發現炸彈藏在都市的某處，而坎斯卻成了半死不活的植物人，
其身邊也有著一群永不招供的忠貞下屬，因此為了問出炸彈的下落只好執行危險的高科技整容，
但原本看似簡單的任務卻出了差錯，導致局勢逆轉使他落入困境。
在吳宇森的電影中，不乏看見正義、俠義的精神，到了好萊塢業界後，拍攝此片時也有揉合港片與洋片彼此的優點，在交換身分的過程中，
尚恩從原本鏟奸除惡的習性被迫在惡鬥角力中夾縫求生成為邪惡的一份子，面臨善惡認同、自我定位的兩難，因此對於這個主要議題，
吳宇森也安插許多相當玩味的鏡頭構圖，有幕兩人背對著鏡子，
轉身射擊所打破鏡子後仍看見自己的臉龐也是象徵著與自己為敵的心魔，另外在莊嚴教堂內更以「多角構圖」呈現難分敵我的混亂，
當身分對調時，人們往往都會因尚未適應而做出該角色平常不曾做的行為，而露出馬腳(如坎斯特自拆炸彈)，
這讓我們了解到即使是壞人也會替自己弟弟的死亡而難過，但僅此如此，對於毫無瓜葛的陌生人都會是他達成目標的工具，
連女警都會被他扔下飛機，當他面對尚恩的妻小時也會傷及無辜，即使是小孩也不放過，反之尚恩看到自己仇人的兒子時並沒有加以利用，
反而將他視如己出當作親生骨肉看待，也讓他重新擁有一個兒子，這就是好人與壞人的差別，
在浪漫化的暴力、動與靜、正直與邪惡等等的交錯下，誰才能保持良善的自我，同時讓觀眾也可思考:”我們在一生中是否能維持純真的本我?”，
但我想，得到的答案是”恐怕很難”。
通常一部好片除了要有出色的劇本外，也要配合演員的詮釋度才能相輔相成，因此本片比起一般電影更加強力倚靠演員的說服力，
尼可拉斯凱吉與約翰屈伏塔，兩人各自分飾兩角，又將正邪雙方演的鞭辟入裡，尼可拉斯凱吉的猙獰嘴臉、
約翰屈伏塔的狡詐神韻都恰到好處，既能塑造出令人恨得牙癢癢的反派，也可將警察無辜心疼的一面表露無遺，
這兩位演技派巨星分別曾受到奧斯卡的獲獎與提名，更巧的是兩人近年來也接了不少爛片。
至於優缺點部分，本片一開頭就充分描繪尚恩是個想修補親子關係卻不了解小孩的刑警，與不想受父母掌控的女兒，
片頭坎斯特佯裝成神父一面唱著聖歌，一面對女子性騷擾的片段，則與吳宇森在中學時期就讀修女紀念學校有關，都是過人之處，
儘管幫助尚恩越獄的杜巴內心轉折略為生澀，是全片安排最差的部分，但尚恩妻子面對自家丈夫的應變處理卻相當正確，
即使內心混淆卻仍保持理智測驗血型，暗中觀察對方的舉止，而尚恩也藉這個機會訴說自己與她相遇的往事打破她的心防，
此外本片推出的另一版本結局中，我認為尚恩比較偏向內心層面已經轉變為坎斯特，心中的魔鬼戰勝了天使，比起正片的結局，
我更喜愛此種版本，顯示出人心叵測的不安，而且就算納入本片也不會對流暢度產生影響。
相較於吳宇森票房、成本最高的【不可能的任務2】(且同樣是警匪片)，早已料到阿湯哥下一步動機的反派、阿湯哥讓反派的嘍囉戴上自己的面具欺騙對手以及女主角注射毒藥稍微驚喜外，其餘就只留下白鴿的正字標記以及賣弄如同重機廣告的耍帥爆破，算是盡失暴力美學的失敗作。
片中有不少橋段，是值得我們再三咀嚼品嚐的內涵，也可和我們觀眾的生活引發共鳴，尚恩自兒子死後就像是變了個人似的，
魂不守舍的自責讓他以緝拿兇手為志迷失了自我，沒有參與家庭活動令妻子相當不滿，女兒也以叛逆作為抗議，動手術前，
他囑咐醫師要將傷口放回去，代表著他對過去的傷痛仍耿耿於懷，此外尚恩多次的對親人做出抓住額頭的動作，
也是確認對方是否有真誠以待的途徑，讓我們得以深思，自己在面對殘酷的社會時，
是否為了武裝自己不受傷害而”必須"被迫變的人情世故、處事圓滑，即使不喜歡也得一味的諂媚，使的自己不再是原本的自己，
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
而隱身在善惡兩難這個主要議題底下的，就是發揚光大的暴力美學，包括喪禮時振臂飛翔的白鴿、旋轉木馬上的血跡斑斑，
以及電影中半段尚恩在住家的槍戰戲，也宛如一場由子彈、血漿、木屑、粉塵所交織的樂章，
到了電影末段穿插耶穌的畫面除了是以暴力褻瀆神明外，更是將血腥視為聖潔的表現，
尤其是坎斯特將自己臉皮切下來的凶狠行徑正是為暴力美學作出的最佳的示範。
我對此片的評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