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08-12 00:57:35

海豹\\\獵人之死

世間之法皆有定數, 一切就依循大自然的法則,物生物滅都是大自然的邏輯, 少一
>些人為的干預, 自然界會更健康.....但再宏觀一點, 也許\人為干預也是大自然的
>一部分.\"侏儸紀公園\"裡有句話說\"生命總會找到出路的\"......一切順其自然吧!
>
>文/劉墉
>
>三十年前,畢業旅行到蘭嶼。
>
>在那個「很難」出國的年代,能夠搭小飛機,飛過浩渺的煙波,到一個與世隔絕、
>景觀完全不同的小島,真是令我興奮極了。
>
>更興奮的是見到蘭嶼的原住民,穿著丁字褲,推著兩頭尖尖的船,夜裡,在海上點
>起火把,引來飛魚。
>
>黑黑的夜色中,海上火把的光亮閃爍,風吹來,浪打來,站在海邊的感覺真美。
>
>最難忘的,是我班上一位女生收了個蘭嶼的女孩做乾妹妹。
>
>雖然才認識幾天,那小女孩卻體貼地對「乾姐姐」說:「回去多穿一點衣服吧,西
>風起了,你會受涼的。」
>
>我更永遠忘不了,她那無邪的臉孔和她說的:「姐姐,你知道嗎?我們蘭嶼人都好
>窮、好短命,日本人以前把我們隔離起來,故意不教育我們,拿我們當原始人類的
>櫥窗,害我們到現在還這麼落後……」
>
>二十多年前,到台灣南部一個城市。
>
>經過一條路,路中間居然有口井。
>
>「這是一口井,被保護的文物,」當地的朋友對我說,「可是這麼多年來,它在這
>兒,真不方便,也真危險,已經有好幾個人,夜裡騎機車,因為撞到這口井,死
>了。」
>
>十幾年前,到台灣北部的一個小鎮。
>
>鎮上有所著名的廟宇,香火鼎盛。
>
>廟旁是條老街,走在其中,如同進入歷史。
>
>「真美,」我說,「保護得真好。」
>
>「可是你知道嗎?因為是古蹟,政府規定要保護,不准改變,」當地的人對我笑笑
>說,「結果房子愈來愈老、又陰又濕,住在裡面很多人得了風濕和氣喘。尤其害怕
>的是,哪一天,地震來了,百年老屋垮了,我們全得壓死在裡面。」
>
>前年,在「讀者文摘」上看到一篇「海豹\獵人之死」。
>
>在加拿大北極小村裡住了一家獵人。
>
>男主人皮泰圖靠獵取環斑海豹\為生,每張海豹\皮可以賣到十一美元。
>
>但是一九七五年秋天,全世界的人都在電視上看到一驚心動魄的新聞影片。那是
>「綠色和平(Grenegade)」組織帶著記者團去拍攝的,拍下愛斯基摩人獵取海豹\
>的「殘酷鏡頭」。
>
>新聞媒體大力炒作,電影明星和歐美的政治人物也加入保護行動。綠色行動組織的
>總裁羅勃特.亨特提出警告:「如果不禁獵,格陵蘭海豹\將在五年內絕種。」
>
>這個號稱「心靈炸彈」的新聞爆發開來,一九八三年歐洲議會在輿論的壓力下終於
>宣布禁止幼海豹\皮在歐洲出售。
>
>不賣幼海豹\皮,整個海豹\的皮毛市場都崩潰了。
>
>沒有人再買海豹\皮衣,獵海豹\者被看成劊子手,雖然───
>
>加拿大野生動物基金會會長說:「我們並不擔心格陵蘭海豹\會絕種。」受委託調查
>的人道機構,也發現獵殺海豹\的方法並非不人道。
>
>加拿大北極圈的獵人斷了生計,十一年內有一百五十二人自殺。
>
>皮泰圖有一天離開家,揮手向妻子道別,這是他結婚以來第一次這樣道別。
>
>皮泰圖沒有再回來,他死在一片碎冰之間。
>
>不久前,看電視上的專題報導。
>
>孟加拉的街頭,衣衫襤褸的人,衣衫破舊的孩子,對著鏡頭,在清瘦的面龐上,張
>著無助的大眼睛。
>
>旁白說,聯合國保護兒童的組織,指責孟加拉的企業,僱用幼小的童工,使孩子受
>到傷害。
>
>於是小童工們被解僱了。他們流落街頭,有些淪為雛妓。
>
>聯合國兒童福利組織不得不回頭,做讓步和補償的措施。
>
>跟昆蟲學家陳維壽老師聊天。
>
>「你知道嗎?以前台灣靠蝴蝶賺了多少外匯?」陳老師說,「單單在黃蝶翠谷一年
>就能抓五六千萬隻。」
>
>「這不是違反生態保育嗎?」我說。
>
>「錯了,」他笑笑,「後來經濟不景氣,蝴蝶出口沒落了,黃蝶翠谷的蝴蝶被抓得
>少,數量反而減少。因為十天內,那裡就能產生一兩千萬隻蝴蝶,沒人抓,數量太
>多,把樹芽都吃光了,後來的,就餓死了……
>
>台大研究所學生關孫知寫的文章「人與大自然的矛盾」。
>
>雲貴高原的初春,農民開始播種,但是種子才播好,就可能被由青康藏高原飛來的
>黑頸鶴吃掉。
>
>黑頸鶴是保育類動物,政府規定,誰殺一隻,就要被關七年。
>
>農民只能用各種方法驅趕。只是,才趕走一批,又飛來一批。
>
>令人心驚的是,在保育人員的宴會中,端上一盤又一盤的大菜,關孫知算算,一共
>十八道,大多為雲南特產,甚至還有穿山甲……
>
>當一隻全世界只剩幾隻的猛獸,對人撲過來時,如果你手上有槍,你是打死那野
>獸,還是任牠去咬死人?
>
>「全世界有幾十億的人,死一個人算什麼?」你會不會這麼想?
>
>抑或,你會毫不考慮地射殺野獸?
>
>這個世界不是人類所專有的,我們要尊重地球村裡的每一員。
>
>但是,當我們高唱入雲,當我們舉著牌子站在百貨公司門口,高喊不准屠殺動物
>、獵取毛皮的時候,我們有沒有為貧苦山村的獵人送上冬衣?
>
>當我們在保護一口井,為那古蹟請命的時候,我們有沒有想想移走古井、更改道路
>的方法?還是任它在那兒傷害我們的同胞?
>
>當我們高喊這世界的物種,正以空前的速度在減少時,我們有沒有想想自己造成的
>污染,正是最大的禍害?
>
>當我們高唱保護雨林的時候,我們有沒有好好利用每一張紙,使這界上能夠多留一
>棵樹?
>
>我們可以打扮成仁者的樣子,打著領結,舉著香檳,參加保護古蹟和野生動物的募
>款餐\會。
>
>看山珍海味一道道上來,卻聽不到山巔海濱一聲聲的哀歎。
>
>做為美國自然歷史物館和世界野生動物保護協會的資深會員,我常想,當我搶救一
>朵小花的時候,是不是踐踏了無辜的小草?我也常想,文明世界的人,是不是 做
>了許\多偽善的事。
>
>我的眼前常浮現那個愛斯基摩人的影子,覺得他也是該受保護的可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