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11-30 23:45:44wenzi

[我的寶貝]小黑

--什麼時候我們開始依賴科技?

大概是從身邊的好朋友辦了CALL機以及手機開始。以前其實無法想像誰需要一天到晚把電話帶在身上,後來CALL機和手機越來越普遍,我發現自己對現代科技的需要來自於對時間的焦躁以及不安全感。

我討厭等人。不是討厭「等」的本身,而是孤身處於人群中讓我無法忍受。錯身而過的人們可能成群結隊、有說有笑,又或是獨自堅定地朝著目的地行去,而我,卻必須審視一張張面孔,找尋我熟悉的那一個臉龐。和人相望令我不安,於是不善於等待。

她有了手機後,便將原有的CALL機讓渡給我,因為我總是在等的人,不耐的、煩躁的、侷促的立身人群中;而她總是被等的人,匆忙的、被動的、抱歉的。我習慣用語音留言消弭心中的不確定感:「HEY,你在哪?我到了,我等你。」這是我們的關係,總是在理性與感性、等與被等中互補。而科技讓我們的感情用更多元的樣貌被累積。

--什麼時候我開始依賴你?

高中玩過語音信箱,帳號的主人沒有名稱,只有代碼。苦悶的住校生活裡,和同是住校卻不同班的朋友用語音信箱交換秘密,或是一些鼓勵,還有生活中瑣碎的、絮叨的感情。聽留言、留言給別人中,有著和收信寫信一樣的期待與快感,也在不知覺間練就了一番對機器說話的功力。留言可以一氣呵成的傾吐,知道聽的人能夠感覺話語中悲喜的溫度,情緒在剎那間有了宣洩的出口。

她的CALL機語音信箱就這麼被我騷擾著,我常滔滔不絕的留了兩、三通留言:好的壞的痛的淚的尖叫的,半夜清晨黃昏,會見面不會見面上課放假的,她遲到的我等待的……,無數個我想要留言的時刻,反正她會聽到的。

我接收CALL機的那年是大二,痛快且疲勞的告別大一,跨入暑假,邁進我和她相識的第二年。我成了CALL機新主人,她則擁有更先進的手機,而她的號碼我總是能在第一時間背下來。

我沒有說,而她並不知道,在我心裡,這個CALL機是我的寶貝。想要紀錄下我的寶貝,也是源自於她借我的,三毛的書。想當然我沒有三毛乎荒陌裡的奇遇及見聞,更沒有她濃烈的愛情故事;有的只是叨念不休的,我的生活記事。每封信、每個爲我書寫的文字、每樣贈與我的禮物,對我而言都是無比珍貴的存在。也是這些文字、這些禮物,這些書寫者、贈與人的感情,將我變成這麼個善感、多愁,對過去無法輕易拋執的人。

CALL機裡的留言無法像文字般被保存,可是那樣有人陪伴的美好,卻在每次打開抽屜看到CALL機時,溫暖的被想起。我說她聽、她說我聽,一切都變得容易了一些;縱使無法立即出現在彼此身邊。

現在有了手機,隨打隨接,很是方便。可是打了沒接、手機沒電、忘了帶岀門……,種種會發生在糊塗人身上的症狀,常讓我更加不安,孤單每每被放大。會不會有人找我?她為何沒接?她有沒有聽到留言?……偶爾,我會想念偶爾只有CALL機和電話卡,或是沒有手機的日子。

言語無形,CALL機具體,那麼且將我第一篇「我的寶貝」,為了這個CALL機,為了這位朋友而書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