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09-06 23:03:28心塵.石子路

。分離思念之六,休止符。

「公車事件」之後過了半年,一直強忍著身體不適的我,終於因為支持不住而倒下,也因此進了醫院。

半年裡,我一邊著手處理著還沒了結的雜務,一邊等待著生命終點的到來。

我把珍藏的吉他送了人,把在外面所租的房子退掉,回到台南的家中。

不需要問也可以想見我父母的震驚和難過。

是的,我隱瞞了他們半年。

有些事,我必須先把它完成,才能放心。


180個日出日落裡,我和音之間沒有任何聯繫。

然而我對她的思念卻無法抑制的逐漸加深。

我永遠也忘不了那張車門後滿佈淚痕的臉。


於是我在離開台中南下的前一天,交給我那位朋友一封信。

「這是?」

「在我離開了這個世界之後,麻煩妳幫我把它轉交給音。」

說完這句話,我們之間一陣靜默。


「既然你愛著她,她也那樣深愛著你,為什麼不讓她陪著你走完最後的這段路呢?」

「我不想她一直為我擔心,為我難過。」

「你確定當她在你死後收到這封信,知道了你的決定之後,她就不會痛苦?」

「……」

「如果你真的想用離開和斷絕音信來獨自面對人生的盡頭,那又何必留下這封信呢?」

她有些激動,彷彿這封信是寫給她的似的。

「……」

我無言以對。


她說的沒錯,矛盾在我。

一方面不想讓她知道,一方面卻又想把自己的選擇告訴她,乞求她的原諒。

為什麼?


是不是我自私?

也許更多的,是逃避。


當一個人面對著生與死的交叉路口時,通常選擇獨自走過。

也許是不希望家人和朋友們為自己擔心難過。

也許是害怕自己放不下。

又也許,只是希望自己的消逝能夠安安靜靜的,不激起一絲漣漪。


而我呢?


可能只是因為害怕,害怕音的淚水。

很多時候,那是種心碎的映像。


「妳說的對。」我回答,語氣依然平淡。

「麻煩妳幫我扔掉它。」

她微微愣住,雙眼注視著我,像是想看透我的心湖底下,到底埋藏著什麼樣的心情。


「我不想親手毀掉這封信裡的思念…」我淒然的笑了。

「就當幫我最後一個忙,謝謝妳。」

「你…你…我…」

我走上前,給了她一個淺淺的擁抱。


「保重。」我說。

轉過身,我沒入了街上的人群裡,就像為我這一生在台中的日子,劃下一個休止符一般。


To be contin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