勤儉持家畢生的老人家，為了幫子媳省去一片“包大人”，當他感覺想“買大”時，異想天開地用身旁紙巾包覆，從老包大人“卡卡”裏掏出“米田共球”，他心想：看顧的人自然而然會收去棄置，於是那乍看之下包的扎實一糰衛生紙球便被他任意地擱置於其身旁，只待哪個接班看護者、倒楣鬼心細地發覺。或許三名看護中僅屬我是貼身至親，老人家打從我強行幫他包用尿褲開始，不得不忍著被人侵犯了自尊，被迫接受用著代表老殘、“老不中用”、“老廢物”強烈印象的紙尿褲。也因為是我，老人家屢勸不聽地在我當班時不厭倦地製做“糞球”，只想就自己唯一僅存的氣力，幫他的小孩省錢美意。

　　省小失大的情形總是發生，不旦弄濕了墊褥、衣褲，往往“包大人”省去不掉的弄了些沾污與濕了大半。我矯健身手的替他更換乾淨的衣褲、床墊、包大人，屏息，摀著鼻子，將換下的衣物拿至浴池裡手洗，或者將大型衣物一股腦丟進洗衣機裡清洗。

　　對著耳背的他我嘴裡粗暴地叨唸：「請您不要這樣做嘛，光洗這些衣物的水費、電費、洗衣粉費用，花費的代價不只這一、二十元尿布錢，更何況冬天到洗清的衣物不易晒乾」。老人家辯解：「不過洗洗衣服，哪要花什麼錢？」同時皺起眉頭，動了怒表情，狠狠的眼睛瞪了瞪我，揪著嘴啐啐唸：「這麼兇......」!

　　我幫換了全身清爽的老人開了瓶“冰糖燕窩”遞上，和顏悅色說：「老毛毛（毛毛，小寶貝的意思。）生我的氣啦？大人不記小人過！」因為還生氣著眉頭仍舊深鎖的老人家轉了個側身，像個知錯才受到數落的小孩，乖乖地接過飲品慢條斯禮地喝著它，不過數十西西的營養品咕嚕咕嚕暢快飲盡，性情溫順的他拿高著空瓶，吸允著玻璃小罐裡飲品殘留，似乎努力不致浪費其點滴。

　　看著眼前病榻老邁的至親，心底珍惜照顧他的這段美好，不願遺恨。記性極佳的自己憶起孩提，他不也是粑屎粑尿的撫育我、照顧我？依稀記得才會站立的我，在那世代傳承老舊竹籐育嬰車中，老人手捧著裝著粥米小碗，一手一湯匙的餵我，直說：「給我看菲菲的嘴能張多大？」趁著使命開口的我之際，老人著實地往菲菲嘴裡塞進一匙米粥，接著拿起披掛在他腿膀上的毛巾，幫我拭去嘴角油漬，口中不斷地讚許：「真是好小孩，菲菲最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