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康永

「流浪者有的易怒，有的易餓，有的易戀愛，有的易變心，有的易擺脫流浪，有的易二度流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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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松洲，腳踏車首次積雪

 

2013過年期間剛好從汶川往九寨溝騎行

如果沒機會進入在地人的家

你會覺得年味很冷淡

因為這是漢人的年

這條路所經之地是羌族、藏族和回族

我知道有回族是某個中午騎到某個雜貨店

「老闆，中午有什麼可吃的？」

『只有方便麵。康師傅和統一的。』

「這…總有白飯吧？能不能也賣我一碗？光是吃泡麵很虛假。」

『白飯…我家的白飯都吃完了...』

「哎，這一路騎過來 都在吃泡麵，你們村莊就沒有小吃店嗎？」

『有啊，前面那裡有兩家，米線和牛肉麵都有的。』

「可是我剛剛經過，只有你家開店。」

『對啊，過年期間他們不營業。』

奇怪啊

過年期間不就是更多遊客

更應該開店

把價錢偷偷提高

大撈一筆

這是漢人的思維 …

「我已經吃了三天的泡麵、餅乾、沒有肉的香腸，現在看到泡麵就滿嘴的酸水。」

老闆是個三十左右的年輕藏族

聽我這麼說其實可以不理我

或者說要不要吃泡麵餅乾隨便你

反正這一路是沒有餐館營業的

他想了一下

說

『你跟我來，對面那家可能還有白飯。』

其實對面那家已經吃過午餐了

但是

知道我求飯心切

還是把我帶上餐桌了

燉羊肉還有餘溫

白飯雖然沒冒白煙

但是他們把牛奶放在火爐上加熱

熱到冒泡的時候澆在白飯上...

這滋味太濃郁香醇

我還是第一次吃到牛奶泡飯

沒幾口就吃完一碗

好不要臉地要第二碗

第二碗下肚已經達到養生標準的八分飽

但是面對只有泡麵餅乾的前途

我再度不要臉地要了第三碗

決心把牛奶泡飯填塞到扁桃腺的水位

「吃飽了，謝謝，請問我該給多少，這餐。」

這個回族家庭提供了我從不知道的回族飲食

若不是春節期間小吃店都歇業

我也沒機會品嚐

我決心用高於泡麵的價格支付

『不用了，你吃得開心就好。』

這麼好？

可是我不想這麼放過他們

到雜貨店買了紅包袋（本來更以賺更多的，最終只賺到這筆蠅頭）

分別給了這家的兩個小孩（大人堅持不要的）

「過年討吉利的，一定要收下。」

聽我這麼說

大人就讓小朋友收下了

現在偶爾我會再吃牛奶泡飯

每一口乳香都會讓我想起那家回族

以及我寒酸的紅包（十元人民幣，還用零錢湊）

沒辦法啊

旅途中的我是多麼的貧窮和不豪氣

 

＃對寒冷的山區，生鐵的火爐是家庭的圓心，取暖、煮飯、酥油茶、烤地瓜、熱牛奶...都圍著它

這個回族家庭正幫我熱牛奶 

＃帶我來吃“飯”的藏族青年，當時拍照是覺得這麼偏遠的地方已經被手機征服（其實是我沒跟上進步），現在就算企鵝用哀鳳也沒人會稀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