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倫納西
六公里的河岸
河階（ghats) 六十四座
北邊
靠近黃金寺院的區域
很熱鬧
越往南越清靜
你就喜歡往熱鬧的河階跑
看極虔誠的沐浴者
洗淨表面及所有開口
滴著水上岸
找到寄放衣物的竹篾大傘
傘底坐著段數不一的婆羅門祭司
設香燭硃砂並神水
穿好衣服的沐浴者
接受祭司簡短的禱文咒語
在眉間補上硃砂
未經河邊祭司認證的淨身
據說是無效的
當然
可能是河邊祭司工會放出來的消息

再往北走
靠近市場
明星級的河階
傍晚的時候
六七座黃色祭台鋪上地毯
穿著整齊
頭髮鬍子弄得油亮
儀表出眾的祭司
整齊劃一的
揮揮這個
搖搖那個
轉個圈
蹲下來
趴下來
爬起來
跳一下
向前三步...
倒退兩步....
誦經如唱歌
帶頭的隊長比照演唱會
別著無線麥克風
河階廣場坐滿了觀眾
最前排據說是什麼部長暨夫人

白天
這裡並不好走
剃頭的
按摩的
僱船的
變小魔術的
縱隊的乞丐....
在在絆著你
你也樂意讓他們消耗你一點時間
順便看一場沒有開始也沒有結束的板球比賽

再往北
是一場又一場板球
接到盛名的 Manikarnika Ghat 火葬場
自願要解說的男人被你拒絕之後
氣得要趕你走
說外國人不准參觀
正確的意思是沒送錢給他的外國人
你覺得他很可笑
故意不走
找了陰涼處坐下
他跳腳
找人理論
畫了兩張線描
他還沒找到幫手
像隻火燒屁股的老鼠
你覺得他實在很吵
就往上走
上了階梯
階梯旁
老人展示腳脛傷口活跳跳的蛆

狹巷
以讓人迷路為樂的設計
你向南轉
迎面是頭牛
身軀龐大
佔滿了整條巷
一艘邊移動邊大便的航空母艦
你退到到交叉口
等著牠
牠偏偏選你站的那邊
你只好退到下一個巷口
......
不想把事情弄得太離奇
怕你也不相信
那大便航空母艦一直選你站的巷
幾次攻防退敗
你被逼回到河階
再經過幾場板球賽
又被河階討生活的人佔用一點時間
經過hotel Sonmony
看半套火葬
繼續往南走
看幾十隻水牛泡在河裡
閉目享受牧童刷洗
還沒輪到的水牛不吝於讓鷺鷥飽餐一頓

被認識的旅人叫住
喝一杯茶
驚訝的看見恆河有海豚
借了望遠鏡確認再確認
再走
婦女捏牛屎餅
年輕的女孩不太高興有人看她做這活
但問你可不可以給他一張畫

轉個彎
幾個不知真假的修行者
圍著三叉戟
看到外國人就招呼
偷偷地問他抽不抽大麻

人漸少
石階下有雙腳板頂天
腳板的主人全身赤裸
腳上頭下龜頭也朝下
正做瑜珈
警告你不准照相
畫也不准

石板路盡
河階的南極
有大榕樹
有餐廳
避喧擾的旅人都沈澱在此
塑膠線夾著一張張8X10黑白照片的攝影展
是十多日來在你腦中定影的瓦倫納西風光
夕陽紅
旅人止步
你突然想抱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