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前篇.....




外傭之話不投機是一回事
老殘又是另一個頭大

天生萬物只要老的、破病的、扭了腿的、中了鏢的
簡單的說就是沒有謀生能力的
只有死路一條
老虎昔日雖萬豬莫敵
一旦病了
也是被鬣狗撕爛
小老虎照顧病老爸的情節
只有卡通才有

人類所以異於禽獸
就在於互相照顧、反哺知恩
但是再怎麼高尚也有個底線
原本一個自立自強的家庭
忽然有人倒下來了
剛開始全家都爭相扶侍
過了三天 該回去上班上課的就難捨的走了
再過三天 失業失學的也去找頭路上補習班
再過三天 只有剩下拔腿不及的
通常是老媽
或還沒結婚的子女
倒楣的是這個病人不死不活拖了十幾年
整個家庭被弄得破破爛爛
於是林爸就聽到瀕臨崩潰的鄰居老處女大叫：
你死死去卡好！
初聞不免大吃一驚
怎麼有人對自己親爹這樣說話

蓋吾鄰中風十年有餘
躺在床上動彈不得
口水如湧泉
大小便不拘管束
老處女原本是蜜糖般的OL
追求者多如蜜蜂（夾雜著幾隻虎頭蜂）
為了照顧病爸
辭了工作
剛開始還有三五男友造訪
過了幾年
男友逢三節才來
來則問：你老爸卡好乎？
言外之意是：你老爸怎麼還沒死乎？
她老爸似乎也聽出
意氣用事偏偏不死
於是男朋友再也沒出現過
等林爸當兵回來
她老爸還是不死
但女兒已經皮弛肉肥
眼光濁鈍
脾氣一觸即發
絕非年少林爸性幻想對象
近兩年好不容易請了印尼女傭
分擔她的工作
但是走掉的青春就是要不回

吾友的娘
有一次推著病爹到八斗子海濱公園
站在懸堐邊
嘆了口氣曰：好想把他推下去算了
吾友吃了兩驚
第一驚：老娘怎麼這麼直接
第二驚：我也這麼想著呢

家有陳年老殘者
大概都有過這種念頭吧






圖︰石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