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舊〕一場及時雨

東城居士曰：這是某年聯考的作文考題，應該是高中聯考吧！研究所的某個暑假的某天，被拉去當某高中生文藝營的文學獎評審，看到有高中生寫這個題目，覺得有趣，回來便寫了這一篇（多多少少有點惡作劇的意思）。寫完就忘了。今天忽然看到這篇，便把它重新貼出來。



　　那株草本植物被人移植到那個地方以後，就失去了被人照顧的日子。爾後它日子的顏色淪為灰暗。主人以為，讓它回歸自然是好的。主人把它從院子移植到那個地方後，又回到城市裡去過烏煙瘴氣的都市生活，心中還偽善不負責地想：嗯，小花到那裡，總算是回歸自然，它會過得比在我的陽臺上好吧！

　　偏偏遇到不下雨的日子。

　　那株被叫小花的草本植物，先前從不擔心水分的問題。總是有人替它打點好，它只要好好活著，就功德深厚了。如今它到了一個不知何時會有水的地方，附近全是一種不太需要水的植物。小花它需要雨。但是雨，很久沒看過了。

　　原來水也是一種珍貴的寶物；原來某些再尋常不過的東西，也可能自生命中消失；小花想，原來活著並不容易。總是能活下去嗎？不知道耶。它幻想一個風平浪靜的晚年，真有這樣的晚年嗎？它需要一些穩定的雨水來跟它保證。但雨水遲遲不來。

　　葉子開始枯萎，小花對水的渴望越來越少。一點點水就好，讓我有勉強活下去的力氣就好。三公尺外有棵滿是黃葉的樹說：活著並不容易，你看，那麼多花花草草安靜的死去，並不被發現的。它們死去以後，都市的人們來到這裡，依然讚嘆道：啊！美麗的大自然，萬物欣欣向榮，好像一首詩、一幅畫……

你那都市的舊主人，大概還以為你在這裡會活得很好吧！

　　就在小花即將放棄活下去的念頭時，來了一場雨。來得很剛好，雨量不多也不少，剛好活命又不至於教它催折。是這場雨，讓小花得以活下去。

　　故事說到這個地方為止。小花不可能做別人的及時雨，如果你要聽故事的話：就是有一天小花枯死了，安安靜靜，沒有怨嘆。我要說的只是：人是能跑的。人可以選擇環境或克服環境；不像小草只能等待雨水以及不斷修正它的哲學。縱然一場及時雨可以救命於瀕死之際，但是如果不能自給自足，不能自己得到水份的話，那麼只要有一天雨水不來，你依然會死。在我們活得很有餘裕的時候，不妨給人一些適時的幫助，救人脫離厄運，就好像當年你活下來的那情景。我們會很愛及時的雨水的，及時的雨水讓人覺得：上天也不全是那麼殘忍。

　　只是凡事都宜中庸。如果雨水過多，小花可能會因此泡爛了。你會驚訝：我是愛它的呀！然後你苦命的認識了一句俗話：「愛之適足以害之。」你花很大的代價去領悟那句俗話，你覺得很不值得。於是有個悠悠的聲音傳來：及時雨的可愛，不只是因為雨，還因為及時。施主能明白否？說完這句話，那老和尚就轉身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