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書偶記

東晟按：
以下數則作於95.2.18　
乃一年多前　
已被我忘記很久
想說好久沒貼東西了
挖出這堆東西來貼一貼


「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孤舟簑笠翁，獨釣寒江雪。」讀之有癡感。言萬徑無人，人人都在溫暖之處，唯此翁坐於江舟，釣此無用之雪，不亦癡乎？唯癡者必有可癡之事物，令其無畏風雨，一往情深。此番境界，亦令人生羨也。

「美人捲珠簾，深坐簇蛾眉。但見淚痕濕，不知心恨誰？」余讀此詩，想伊人不知恨我否？鑽牛角尖者或謂：「但見？其誰見耶？李白其偷窺狂乎？其電影導演乎？唐朝亦有電影歟？」則未免鑽泥過甚。然讀書人如我者，又往往有鑽泥之習也。

晚唐王駕有〈雨晴〉詩曰：「雨前初見花間蕊，雨後全無葉底花。蜂蝶紛紛過牆去，卻疑春色在鄰家。」余幼時讀此詩，但覺其妙。今日讀之，忽覺詩中我之多疑善妒也。詩人唯見眼前無蜂蝶，而以為蜂蝶過牆、春在鄰家；頗有樹倒猢猻散之慨。其庸人自擾乎？余有時亦多疑，其亦如此詩中之庸人乎？

《向明新詩話》中〈男兒須讀五車書〉一文，曾錄天安門事件中一紙版口號，云：「我們窮得一無所有╱除了知識。」向明謂彼諸君子並非叫窮，實乃誇富也。其書曰：「大陸學生雖窮於他方面，卻富於知識，這便表示一切都有希望。他們真正是中國前途希望所寄的一群。」余讀之，另有他感，以為彼諸君子自悲生不逢時，而徒有知識，無力迴天也。因作一絕云：「男兒雖讀五車書，大廈將傾愁乏力。恨不身為富貴兒，餐膏衣錦無多識。」

郁達夫有詩云：「曾因酒醉鞭名馬，生怕情多誤美人。」余將「情多」二字改為「神昏」，以狀我現在心情。唸起來可笑，但的是實情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