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05-24 01:57:14水問

一面之緣


  照片:母親節那天,中壢火車站入口處設置氣球團慶祝之。在等待往桃園的火車時,有幾顆氣球破掉,乘客驚呼。其中紅色的這顆,掙脫繩子飄到軌道上。我不知道它什麼時候會消失,但這景況就像是紅色氣球也渴望旅行似的,讓我一看再看。

  因為佛教藝術這門課的原因,又去了一次故宮。早上七點多就醒來,決定化妝再出門。用了粉紅色眼影,心情變好。在後門萊爾富等寶頤的時候,她說有點認不出我。是妝太濃了嗎?她說,不,因為妳平常很少在班上這個樣子。我的確很少化妝,剛開始時,畫了就和沒畫一樣,而現在比較好了,敢在眼皮上用不太熟練的技法塗抹顏色、黑色眼線與睫毛膏。(老實說,開始習慣戴隱形眼鏡增加我化妝的動力)

  由此可知,以前說「我絕對不要(不會)……」都不準。

  好了,一路往故宮去。拿起陳雪《天使熱愛的生活》在火車上閱讀,寶頤靠著我的肩膀睡著了。這本散文集實在很勁爆,許多令人害羞但卻坦誠的內容讓我思索,是否適合在電車上繼續翻閱……這麼想的時間長度,也足以讓我看完半本去了。寶頤似乎睡得很沉,隔壁的女生在寫信,對面的女生在看《天使與惡魔》,大多數的人在睡覺。

  台北國,真的是步調很快的地方。外國人很多,看他們來去自如,若不是因為路標寫的是繁體中文,我真有種身在國外的感覺。但沒想到,故宮最多的觀光客是大陸人。第一次覺得故宮的歷史味濃重,尤其是1912年之後的歷史,被大陸人提起就是不同,心情十分微妙。寶頤和我坐在外面吃午餐,菸味和汽油味讓我們快要中毒,匆匆解決民生需求就到大廳裡休息。

  一直對佛像沒多大感覺。但我想我迷戀的是世俗刻劃的身體線條,即使是不流暢的三折法也覺得好美。肉體的質量感在小小的金銅佛雕像上一覽無遺。記得有回老師問我,妳喜歡唐代的佛像還是宋代的?我的回答很分裂,唐代的身體和宋代的臉--這完全是外貌協會啊!我心裡想,果然我這人很不宗教性,或許也不藝術性。這樣的我修了學校的藝術史學程……都把作品形容得很奇怪,即使是鑑賞,好像也沒到老師要求的境界。偶爾在心裡自暴自棄,對我就是這樣,為什麼要按照某些方向去陳述呢?我覺得生活化的描寫更能讓人理解作品。(由此看來我大概是和藝研所無緣了?)

  面臨考研究所的未來,有太多不確定。想接觸的有百百種,就像前陣子想唸建築系一樣。「唉呀沒接觸這個好可惜!」我不曉得自己這樣算是興趣廣泛還是三分鐘熱度,總之長期以來,對於這種莫名奇妙的懊悔感到非常、非常的不解。

  或許專注在中文所就好了?即使如此,中文領域也太廣泛。古典詩詞(光古典二字就足以把所有人壓死)、現代新詩散文小說、中外比較文學、台灣文學……有機會我就想碰它一下,真該死的習慣不是嗎?但就目前情況我不想改變它。明知道專一才是好事(和愛情一樣),不過思緒上、選擇上的跳tone已成為習慣。能怎麼辦?刺殺自己嗎?「不服氣」三個字,或許才是我這個人的真諦。

  回到故宮。

  等待紅30公車時,看見一個斯文紳士的男子。我和寶頤說,妳看那個人好有氣質。我們一起上了車,他突然用英文朝我問路。(當時有點嚇到,因他長得像東方人。猜測是匈牙利或東歐民族的人)幸而我說的英文他還聽得懂。有點後悔沒問他從哪裡來,而且到了士林站,他搭了反方向的車我卻沒有阻止他,有點懊悔,但也只能祝他一路都很平安,只有一面之緣的外國人。(終於切合主題了)

  到念萱家的公司去,那真是個我不敢想像的世界--它在黑洞裡。念萱的母親人很和善,她的同學Christina在美國紐約唸設計,講了好多好多讓我驚訝的事,像個演講者,分享她的設計學院心路歷程。

  「我超愛他的!」她最常說的就是這句話。學校有奇妙的老師(什麼都有的大布包裡總能變出東西教學生)與裸體模特兒們(有個健壯的男人還會一邊做瑜珈變換姿勢,五分鐘換一個,學生做某個部位的速寫,結果每個人都畫乳房)、她的手被筆刀劃過以致現在她什麼都能切割(筆刀刀片不要再亂丟了!)、玻璃雖然看起來都是透明的但有千百種(妳得明白告訴我,妳要哪一種透明玻璃!)、熬夜做也做不完的學期project(絕對不要喝提神飲料否則會抖個不停)、抓狂的學生(大罵Fuck衝出教室)、帥的男人都是Gay(很可愛的Gay老師) 、紐約是個會把人生吞活剝的城市(我感覺得出來)、如何買到便宜的衣服以及台灣人如何被一層層剝削、八十公斤的行李--至於現在的五到八月是假期。是說她也是休學到國外去讀書的。我只是安靜地聆聽,偶爾提出問題,很羨慕。

  這又是一面之緣。

  我喜歡她說話的豪邁,那樣的視野,讓我覺得自己的操勞都不算什麼。

  希望還可以再見到Christina。

  晚上念萱帶我們到師大夜市,買了便宜卻很有質感的筆記本。對我這個筆記本及明信片控,實在是一大吸引力啊!超開心!而且找到適合自己的衣服,重點是「穿得下」!這都要感謝念萱,真的。記得從前曾寫過一篇關於她的文章,那時她休學到澳洲,但現在她回來,還是叫我Jamie,而且依然會說,Jamie要當博物館的副館長啊,這樣可愛的話。

  回中央的時候,一路上想著今日發生的種種,真像夢一樣。不是我的世界滲透進來,即使有一點點的自卑感(看到寶頤和念萱彈鋼琴,還有聽Christina講設計學院的事),但這也給我要往夢想一步步前進的動力。

  明白了自己的狹隘和不足,就會想要知道更多更多東西。

  有一種真正燃燒生命的感覺,這讓我很開心,也很期待每一個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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