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岳行：雲端。合歡(下)：血戰高山症】

2008/10/12

□    『12、香檳汁』

一大早天未亮，就從欣欣潮濕邪惡的房間中醒過來，夜色還透在窗戶的隙縫外。

隨手帶著長途跋涉而來的腳架，終於可以派上用場了，一衝出門，五點多，東方的天空已經發出微微魚肚的白色。星星一顆接著一顆的消失。

我頭痛欲裂。

噁心、想吐，頭暈而且就像是放在冰箱很久拿出來解凍，你可以感受到腦中的微血管一根一根地斷裂的感覺，麻痺、眼睛都要翻出來了，有種輕飄飄的感覺，腳不著地，一切都是那麼令人痛苦。

本來想一早去爬合歡北峰，順便拍日出的，現在我只想下山。

但，此行的大戲現在要揭幕了。那就是合歡山的日出。好吧，現在也只能在合歡山的山腳下，大禹嶺旁進行了。

但其實這也是個了不起的地點。

天神似乎在伸懶腰的時候，打翻了酒杯，將早晨的天空染成一片香檳般的金黃、透明。

□    『13、阿北的位子』

往大禹嶺上方無限迴轉的高山公路前進找尋最佳的視野，我們在一處轉彎看見一個帶著帽子的阿北，駕著腳架蓄勢待發，腳架上的大炮正面對著遠古以來人類都征服不了的敵人與朋友—太陽。

我們心中有一樣的想法，『有阿北在的地方就是好位子』。

於是我們佔在他前方的馬路，前方屏風山後面是一大片雲海，這雲海很特別，還可以看到山腳，就像是平行於水面，可以同時看到水面跟水下的情況。

但此時雲下是一片漆黑，因為太陽即將在雲海上破浪而出。

於是遠方的山頭就像是在波濤當中的島嶼，我們在調整著鏡頭，不停的拍照，雲海與晨曦，美麗的景色，一幕接著一幕。

我都忘記頭痛的事情。

接著我們越來越超過，跑到阿北旁邊拍照，太陽就在松樹的一角光芒萬射，這一刻，天祥的上面、合歡山下面、奇萊山的對面，一片金黃色。

此時我們的相機已經拍不到任何沐浴在陽光下的東西了。一切都甦醒過來。

□    『14、疾行與高山症的解藥』

「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

「阿阿阿阿….」

我一路呻吟著，催促著阿迪騎快一點，我頭快暈死了，機車在大禹嶺往梨山方向的山路蜿蜒而下。

讓我想起我小時候，非常討厭合歡山，並且說再也不會來的誓言。原來當初以為是暈車，結果根本應該就是高山症。我的天阿，我還想爬武陵四秀、雪山、大霸尖山、甚至奇萊山。

可是現在的高山症讓我生不如死。

我現在真希望可以瞬間移動到山腳下，因為傳說中高山症的解藥就在那邊。

那就是『下降、下降、再下降』。

指要下降，氣壓就會使得身體機能便得正常。只是我不曉得為什麼我在高山上第三天才惡化。

「阿阿阿….阿阿阿阿…我要吐了。」

經過梨山、蜿蜒下吊橋，滿地的蘋果、環山也經過身旁，武陵，我都不看一眼。

直到經過南湖大山的登山口，令我眼睛一亮，這是座可以爬一個星期的山。好恐怖。

可是機車沒有停下，可怕的思源啞口就在眼前，那邊有可怕的斷崖、泥濘路、肝腸寸斷的道路。就在路口，起了濃濃大霧。就像是要進入仙境的大門，只是我們都知道，那邊是個往下，腳會踩落空的大斷層。

□    『15、鬼霧白』

進入一片愁雲慘霧的思源啞口，眼鏡上面都充滿了露珠，看不見前方的馬路，我們只能以非常緩慢的速度往前行，山壁不停的流出泉水，跟我們一起往下奔行。

鬼魅般的樹影幢幢而去，安靜，凝重，原來在山的背光面是那麼的潮濕神秘，還有陰暗。

但是我們的小心抵擋了一切可能會發生的災難，尊敬使得命運得繼續前進，經過了好久，下山似乎比上山還漫長，我們終於來到了山腳下的南山部落，在這邊吃了早點。

我們可以知道為什麼大家都習慣在這邊吃東西，停下來喘口氣。因為思源啞口實在是非常的浩費心力，而且也是天上與地下的轉戾點。

□    『16、三顆高麗菜』

我們在南山奉母親之命買了高麗菜，回到家剛好遇到妹妹與弟弟，妹妹剛公證結婚完，他在結婚的時候我正在合歡山。

不過別這樣說麻，其實他這個只是普通的結婚，真正的結婚是在別的日子。

很少遇到一家人都在一起。

我累了，一下山高山症就不藥而癒。伴著那些雲海與樹林在棉被中沉沉的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