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08-06 23:18:48cyj

不論你給我的是什麼

念與事相的關連很奇妙,還未成行,卿綺語帶神秘:「被派在哪一定點,跟哪一位師姐,很奇妙喔!去了妳就知道。」當時「腫瘤科」三字自心中一瞥而過。奇妙的事確實發生了----我真的被派在「腫瘤科」門診。

感恩戶伯伯

那天師伯推著他來到門診,伯伯繃著臉,很生氣,抱怨師伯推著他在醫院裡到處「兜風」,讓他很不舒服。覺得與我一樣是生手的師伯無辜,但也不知如何安撫伯伯情緒,只好靜默,唉~ 隔日,伯伯又來,治療後,我推他到大廳,看著他坐上慈濟為他購置的電動車,和他說再見,請他小心,他合十俯首笑著表達謝意,我也很開心。又隔日,早晨我們經過醫院門口往收發室,伯伯提早到,坐在電動車上等預約的治療時間,見了我,笑容之燦爛,我心花朵朵開,果真「病人的笑容最美」。我什麼都沒做,可,他給了我好美麗好美麗的笑容,該感恩的是我,是我沾了眾多慈濟人付出的光。

外科病房裡的婆婆

儘管報名當志工時,已先心理自我建設,但患者的沈默或愁容仍讓我有些遲疑,有些卻步,生疏如我,拙於安慰外,亦深怕不慎說錯,引觸他們的苦痛。
第一次見她,是孫女推著她來的。身旁有小女孩,我便有了問候的勇氣,讚嘆孫女孝心,接著開啟話匣子,談得不多,但,已建立薄薄的情感。治療後,送婆婆回病房,因不熟悉醫院內部配置,稍有忐忑,一邊告訴婆婆我是新手,不大清楚怎麼走,也儘量詳閱沿途地圖與指標,拼湊方位。幸而無誤地將婆婆送回病房。接連幾日,婆婆來到門診,都會主動笑著向我示意。但,那日後,便再也不見有親屬在旁。我想他們都忙於生計吧!出院前一日,感覺到婆婆的焦灼,她不曾抱怨無人看顧,只是頻頻叮囑我將她返家後,回診的時間、地點斗大地寫紙上,學著怎麼國語念「放射腫瘤科」(婆婆仍然功敗垂成),我問:「明天出院,家人會來接妳吧!」她沈默。幾次後,便幽幽地說:「明天出院,我擱煩惱呢!」我心想也許不會有人接她出院吧!

伉儷

伯伯陪著太太做放射治療,等待妻子治療時,他與其他患者聊起太太療後的後遺症與狀況,從語氣裡感覺到他很憂心。我一樣拙於加入話題與安慰他。在他們要離去前,我趨前問候,他便說起太太的狀況。隔日,見我,他主動向我打招呼,更自然的聊起他的憂心。看著愁眉不展的婆婆,很想鼓勵她應該為了愛護疼惜她的老伴兒,勉力吃點東西,維持體力,可,一轉念,她治療後的暈眩、噁心、食慾不振…種種的痛苦,非我所能親身感受,我又如何以健全身軀盼她為愛人保重自己呢?我想,沒能給予實質的助益,但讓伯伯吐露內心的憂心也是可以的吧!

隨思

更更年輕時,就曾深感存在的「孤獨」(或存在與存在之間的割裂),這是生命存在的本質嗎?

在這,我又一次的感覺...

生命中無以數計的瑣瑣碎碎,最終極的面對者仍是自己。赤裸裸來到這世界,成長、衰朽、病痛,乃至嚥下最後一口氣,似乎,都只能單獨面對。

因為孤獨,所以很脆弱,但也很強大,可以存在得氣若遊絲,也可以活得氣壯山河。

如果,孤獨不可避逃,那麼,每一分秒獲得的關懷、真心、欺瞞、利用,甚至中傷謗毀,都該是可貴而感謝的了。

因為,原本黑白的存在,有了人,有了種種交譽毀傷,而幻化流麗,彩色了!

很想對已經過、正在經過、將經過我生命中的那些人、那些事說:不論你給我的是什麼,我都感謝的收下了,更願,你的生命安樂幸福而不孤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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