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疾駛在寂寞的高速公路上，在夜裡陪伴著我的，只有孤獨的燈光，微微的細雨，和掛著十五個吊桶的心。

原本在混頓之中游走的意識，隨著夜裡冷空氣的襲來，開始以烏龜漫步的速度，回到了我的腦袋之中。

(打個插，我是窮人，小喜美沒有裝暖氣。有開車的人都知道，冬天如果不開冷氣的話，前擋風玻璃會馬上起霧模糊，為了我的生命著想，也只好放任那該死的北風，穿過我的冷氣口，啃咬我的感覺神經。)

就在驚慌之中，這場博命的飛車演出，結束在竹南交流道的告示牌之下。一路上冷汗直流，卻也夾帶著幹醮聲不斷(ㄚ你是烏龜唷，閃開，別擋著地球轉動)，但卻也有驚無險地，在時間之內，依約地來到了小柔家門口。

視力號稱2.0的我，遠遠就看見在車燈遠方駐足，微帶怒氣的身影，正錙珠計較地看著她的手錶。那個人竟就是我朝思暮想的女孩，看到她，心情由不得好像翱翔在外太空，頓時輕鬆愉快了起來。

隨著車門開啟與關上的聲音結束，小喜美認命地，往前方的黑夜裡，默默開去。

『怎麼了，我的大小姐，還在生氣嗎？』為了打破沉默，消散那令人窒息的感覺，我決定，先發制人。

結果換來的是，更令人窒息的沉默。

「‧‧‧‧‧。」

『唉，對不起啦，我不是故意要兇妳的，那時在睡覺嘛，我怎麼知道妳會突然打電話來。我‧‧‧‧‧。』

天底下我最怕看見的就是女孩子的眼淚，第二怕看見的就是女孩子皺眉相對。於是乎，看見小柔微怒的樣子，讓我霎那間冷汗直流，亂了手腳。

我的腳認命地，踩著油門。我的手緊張地，緊緊握住方向盤。我的腦袋飛快地思考，要如何看見這個女孩子的笑容。我的眼光也不自主，傻傻地停在她的身上。

『我‧‧‧。』

看見她微動的雙唇，我心裡的高興實在是筆墨難以形容的，讓我立刻把要說的話吞了下去，期待地聆聽。

只見她冷冷地說。

「左轉，要撞上了。」

這一驚，非同小可。當我回過神才發現，小喜美正以時速九十公里的速度，衝向道路盡頭的一面紅磚牆，而距離也只不過是三台車的車距。

此時，天生的本能發揮了作用，我以飛快的速度逆時針將方向盤轉到底，放掉油門把煞車踩到底，順便把手煞車一並拉了起來。就在千均一髮之間，小喜美的後保險桿好不容易終於閃過那道磚牆，停了下來。

就連哀悼輪胎磨損的時間都沒有，小柔開始莫名奇妙地大叫了起來。

「哇！沒想到你的開車技術那麼好呀，換做別人早就把車撞扁了。呼，剛剛超刺激的，比坐雲霄飛車還過癮，再來一次好不好？」

當時的我，臉色發白，額頭上還掛著三滴冷汗，腦袋裡想著的是。『這女孩，瘋了。』

雖然成功地看見了她的笑容，但卻因為過度緊張，死去了身上億萬個細胞，這樣的投資報酬率還真低，只是當時的我，卻沒想那麼多。

但卻沒想到，重新上路之後，接下來的發展卻讓我深深地，深深地，愛上了這有點瘋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