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隨著心中鬱積的怒氣越積越多，腳踩油門的力道也越來越重，竹南到頭份，不算遠的距離，在瞬時間，變的更加接近。

當我衝過省道，鑽過狹小的巷道，閃過許多以安全駕駛為第一優先的大小車輛之後，我來到電話內與子晴約所約定好的，頭份公車總站。

停好車，眼角瞥見福哥望著窗外的痴呆表情，他在想什麼呢？為了調整早已失控的情緒，我極度用力地，做了幾個深呼吸，讓我的心跳指數，回到正常。

隨著電話中蕭亞軒的歌聲唱的越來越高亢，越來越忘我，我的理智也越來越接近崩潰的邊緣。

電話接通了。

「您撥的電話，沒有人回應，請您稍後再撥‧‧‧‧‧。」

『his mother(通常，我不愛講髒話，忍無可忍除外)，這個女人是在耍我是嗎？人家說一寸光陰一寸金，她到底還要花掉我多少的時間？』

看著我暴跳如雷，福哥瞇著眼睛，讓那單眼皮的小眼睛，顯得只剩下兩條單調的線條，掛在他的臉上。

「沒關係啦，反正已經等了那麼久了，再多等幾分鐘，也沒有多大的差別嘛。記得，內在修養，可是傳銷人最大的本錢。」

『又來了，又來了，這個傳銷勵志書籍看太多的老頭。什麼都可以提到傳銷，煩不煩呀？我是人ㄟ，一個有血有淚的人ㄟ，有七情六慾當然是正常的呀。』

對面的便利商店內，有個可愛的女孩，正辛苦地核對架上的貨品是否和貨單上相同。我看著她，喃喃地嘟嚷著。

「你在唸什麼？」平穩的口氣，將我視線拉回車上。

福哥對著車頂，打了好到好大的哈欠，那個景象，讓我想到台北木柵動物園水池內，慵懶的大河馬。

『ㄎㄎ，福哥，沒想到你眼睛小小的，打起哈欠來，竟然那麼有威力。』

「你現在是嫌我嘴大是嗎，你是太久沒有給我唸了，耳朵太癢唷。」

依舊掛著笑意的福哥臉上，在那個瞬間，竟然讓我有一種，親人的錯覺。

一股莫名的感動，悄悄地爬上我的心頭，讓我目不轉睛，盯著眼前這位，眼睛雖小，但是在我心卻有極大份量的，男人。

又一句平穩的話，迅速地鑽入我耳內，讓我收起這份小小的感動。

「你在看什麼？你的手機響了，應該是你的子晴打來的。」

隨手抓起手機，嘴裡又忍不住嘟嚷。『什麼我的子晴，話不要亂說，哪天被小欣聽見，就糟了。』

「快點接吧，她就快要掛掉了。」

可惡，他竟然不當一回事。

『喂，您好，我是皓風。』

也許是福哥的哈欠使然，我的情緒竟然異常的平靜，甚至，嘴角還掛著淡淡的笑容。

「ㄟㄟ，我是子晴，你在哪邊呀？你到公車總站了嗎？」

『是呀，我早就到了呢，但是我一直沒看到妳呀，妳現在人在哪裡呢？』

「咦，奇怪，我在公車總站門口等你10幾分鐘了，但是我沒看到你呀？你開的是什麼顏色的車呀？」

『我開的是紅色喜美，你呢？妳穿的是什麼顏色的衣服？』

「紅色喜美？我沒有看見紅色喜美呀？我穿的是淡綠色的上衣，深藍色的牛仔褲。」

著急地，我轉頭四處搜尋類似的物體，但是，我失敗了。

『我沒看到妳ㄟ，妳到底在哪裡呢？』

「我就在公車總站門口嘛。」

『我也在公車總站門口呀。』

「ㄟ，那就奇怪了唷。」

等等，該不會是。

『妳的對面有什麼店家呀？』

「嗯‧‧，有一家眼鏡行，我看看，是小林眼鏡。」

果然，果真就如我想的一樣。

『阿呆，妳那邊是側門啦，妳待在那邊不要走唷，我馬上開車過去。』

「是唷，好啦，你快點開過來吧。」

『好的，待會見。』

「嗯，掰掰」

掛上電話，我放下小喜美的手煞車。

『真是個笨蛋。』

看著福哥的表情，我想，他也一定有著跟我一樣的感覺。

打起左邊方向燈，朝著公車總站側門，小喜美慢慢地駛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