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種用花瓣玩"他愛不愛我"的遊戲, 我猜在台灣玩的版本是來自美國, 邊摘著花瓣, 嘴裏邊反覆唸著"他愛我, 他不愛我..." 在法國, 他們玩大致相同的玩意兒. 但是, 在"他愛我"與"他不愛我"之間, 還有"他有點愛我", "他頗愛我", "他非常地愛我", "他瘋狂地愛我". (Il m'aime? Un peu? Beaucoup? Passionnement? A la folie? Pas du tout?)

這代表了什麼呢?
法國人的情感比較細膩?
還是美國人的頭腦過於簡單, 太"二分法"?

在台灣, 常有人告訴我, "你想太多了."
在這裏, 從來沒有人向我說過這句話. 而我遇到的法國人, 甚至都比我還敏銳. 這期雜誌"Psychologies"的封面人物Yannick Noah, 他以前是網球冠軍, 現在是歌手. 他裸著上身帶著靦腆的笑容, 在封面"說"著:"我超級易感, 而這樣非常好."(Je suis extremement sensible et c'est tres bien.)

在法國, 有一種稱號叫思想家(Le penseur). 想像有人在做介紹時說, “...這是一位思想家”. 嗯~ 聽起來蠻好的, 可以考慮做為我未來努力的目標. :-b

人的頭腦感知感情本來就沒有那麼簡單. 不願意去思考的人可以用一句話, "唉, 你想太多了!", 就阻斷了所有的可能. 現存的偉大文學藝術音樂作品和科學發展成果, 那一個不是思想的結晶? 我們不一定能成為創造作品或改變世界的人, 但我們能經由欣賞這些作品, 接近了解那些偉大的心靈. 理解到在柴米油鹽的日常生活之外, 還存在著對生命更有意義的事物.

以前我認為快樂是生命中最重要的事, 但現在我了解, 有時候生命的深度是必須經由痛苦來刻劃. 感受快樂和痛苦的能力是同時增長的. 在這方面, 生命算是蠻公平的, 要感受多大的快樂, 就要體驗多大的痛苦. 前幾天在報紙上唸到一句話, "快樂是野人的特權"(Le bonheur est l'apanage des sauvages, des indelicats), 是有幾分道理, 身為一隻豬也可以很快樂.

資本主義和消費至上的主張在法國受到很多的批評和貶抑, 而代表資本主義的美國及美國人在這裏並不是很受歡迎. 尤其是在美國發動對伊拉克戰爭後更是增加了反美的情緒. 站在台灣, 看到的多半是美國和日本, 受到的外來文化影響也多半來自美國日本. 我相信在台灣有很多人以為美國和日本就是全世界. 站在這裏, 美國日本只是世界的一小部分, 歐洲其他國家佔著更重要的位置. 而除此之外, 北非各國, 中亞, 阿拉伯回教國家, 亞洲, 尤其是中國, 都常是報章雜誌書籍或電視節目的主題.

世界有多大, 在於我們的視野, 也在於我們所站的位置. 站在台灣, 我無法看到我站在法國所能看到的. 而站在法國, 往東方望去, 我看到一大塊中國佔據著地球的另一邊, 但我卻看不清楚台灣站在世界的什麼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