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說(二十四)
媽媽說,珊珊打從出生就一直是個討人喜歡的孩子,見到人總是笑。雖然這個小女孩大多時候是你的玩伴,可惜你太晚才願意承認這一點,甚至一度將妹妹視為最大的負擔。
升上小學高年級,放學後,你不再坐上停在校門對面的私人小巴返回媽媽的幼稚園,而是與彼時最要好的同班同學金晶,一路吱吱喳喳走回去。不久,珊珊也吵著下課後要跟你一起走路回幼稚園。你當然不願意,還抱怨妹妹只是愛學你。可是媽媽說,你們兩個要不就一起走路回幼稚園,要不就一起搭車回去。你只好心不甘情不願地讓珊珊加入,成了三人行。
返回幼稚園的小路窄仄,偶有摩托車穿過。那天珊珊挨著你同行,你卻不耐煩地推開她,要她不要老是黏著你。你的話語甫落,一輛摩托車閃避不及,就由後方擦撞上珊珊,接著連人帶車摔倒在地。
幸而雙方都平安無事。但是那一瞬間湧現的恐懼與罪惡感,卻永遠在你心底住了下來。
上了國中,你不免偶爾搭上開往市區的公車,和三五好友去到熱鬧的店鋪間晃悠,為你們尚且年輕的世界開疆闢土。
像極了一隻毛毛蟲,連站著也扭來扭去的珊珊,果不其然吵著跟在你的屁股後頭上街去。攜著妹妹這樣一隻跟屁蟲與同學們去探索新大陸,著實感到難為情;但是帶上珊珊一起出門,是媽媽答應你上街的唯一條件。
國三的某一個早晨,你和珊珊如往常一樣擠在浴室的小鏡子前刷牙。一直以來個子都比你嬌小的妹妹突然眼睛一亮,對著鏡子裡的你說:「我長得比你高了耶!」日後你一再地回想起那個一如往常的早晨,彷彿預言一般,預告著你終將成為被妹妹照顧的姊姊。
~待續~
Viola, 2015/09/02 午間於奧斯汀,暑熱稍退。
細說〈十〉之七、阿媽
細說〈十ㄧ〉之八、百寧
細說〈十二〉之九、幼稚園(1)
細說〈十三〉之九、幼稚園(2)
細說〈十四〉之九、幼稚園(3)
細說〈十五〉之九、幼稚園(4)
細說〈十六〉之九、幼稚園(5)
細說〈十七〉之九、幼稚園(6)
細說〈十八〉之九、幼稚園(7)
細說〈二十五〉之十ㄧ、珊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