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第四個紀錄)
2014/07/03 早上
天色尚且昏暗,河邊已然聚集了不少跑者,而河邊的樹林顯然聚集了為數更多的鳥兒。你雖看不清牠們的身影,但牠們清麗的叫聲,ㄧ路如影隨形。
記憶中女孩的身影雖然一直比你瘦小,但是她竟然捐過一次血,這大概是她唯一比你強壯的時刻吧。她記得很清楚,那是一個大一的週五傍晚,剛上完游泳課。女孩和好友C走回宿舍的途中,瞥見學生活動中心前停了一輛捐血車。C想捐血,女孩陪她上了車也順便量了體重,沒想到竟然剛剛好達到捐血的標準。二話不說,女孩立刻捲起袖子,她知道這次只是僥倖,下次再也沒有那麼好的運氣了。
女孩是隻道道地地的旱鴨子,而且有非常嚴重的恐水症,因此游泳課不啻一場又一場的惡夢。光是登牆漂浮練習,女孩就需要很大的陣仗。老師得站在她的前方,以便在她登牆漂出時能馬上接住她;同時在她和老師之間,還得要有兩三位同學護駕。否則女孩無論如何無法離開水池邊。
天色逐漸朗闊,鳥兒沿著跑道兩旁悠閒踱步,你的腳力正一點一滴恢復。
2014/07/04 美國獨立紀念日
昨天晚上暴雨一場,早晨去河邊跑步時,整個人被沁涼的空氣包圍著,好舒服。不過腳下可得仔細些,跑道被雨水沖刷出大大小小的坑洞,以及或深或淺的水溝。還好有小黑,它盡責地帶你一一避開障礙物,在泥濘中前進。
小黑是一雙黑色慢跑鞋,繫上藍綠色鞋帶處的底端,有道銀色的小勾勾。兩年多前的冬天,你發了很嚴重的慢性蕁麻疹,中醫囑咐你一定得去運動。從此你的生活有了小黑為伴,後來甚至跟你飄洋過海來到米國。
比你還要瘦小的那個女孩,她記憶裡最鮮明的運動鞋,並非高中時擁有的第一雙氣墊籃球鞋;而是一張家庭舊照中,她與父母以及妹妹腳上的紅色愛迪達。彼時草嶺上的爸媽好年輕,女孩和妹妹的臉龐仍懵懂,對這個世界的瞭解尙微乎其微。女孩其實並不真的記得那次出遊,她只是一直牢牢記住那張未來仍無限美好的相片。
你和獅小民曾經有過兩雙情侶鞋,其中之一是雙顏色很春天的慢跑鞋。可惜你們從不曾穿著那雙鞋一起去慢跑,只是把它們拿來搭配衣服(或炫耀?)罷了。如今你們不再有情侶鞋,反倒日復一日一塊兒慢跑去了。
小黑領著你奮力躍過一處積水,你想起近一個月來每晚入睡前,獅小民總要半開玩笑地說:「Bye-bye, 明天早上湖邊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