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02-17 23:30:12Maggie

風車下的眾生

 冬天,絕對不要到通霄。
 為了一個不是很清楚的主題,我在東北季風最無情的一天來到白沙屯。當採訪車進入西濱快速道路,我的心跳不自覺地急速了起來。一具具巨大的風車,沿著海岸線直挺挺地立著,極為壯觀!啊!兩年前在德國的風車記憶,全湧上來了。
 這是世界最先進的風力發電設備!當風車九十公尺長的的扇葉微微地轉動時,我興奮不已。
 不知死活,一打開車門,我才知道能讓這麼巨大的風車扇葉轉動的風,絕對不能等閒視之。
 國際油價不斷狂飆,永續應用的綠色能源成為潮流,通霄是台灣本島第一個擁抱綠色科技的小鎮,但風車底下的居民卻過著彷佛被世界遺忘的日子。
 「我們白沙屯的信眾,每年都徒步四百公里,陪媽祖回北港,就是回娘家。」
 在這個社區住戶不到三百戶的小漁村裡,每戶人家的門窗都關得緊緊的,社區理事長帶我們到廟埕,因為年度盛事來到,媽祖信眾會從各地湧來,這是當地全年最熱鬧的時刻。也只在這個時候,白沙屯才有攝影機鏡頭所需要的人氣。
 每一年都會陪媽祖回北港的理事長,今年因為帶孝,休息一年。我問他身為媽祖的信徒,到底媽祖保佑了他什麼?
 「身體健康,平平安安啦。」他說。
 「聽說,當年迎來的這個媽祖不是真的。」他突然冒出了這個八卦。
 「不是真的你們也在拜哦?」
 「唉呀!是有人這麼傳說啦,就是當年迎錯媽祖了,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我心裡難過了起來。他們信的是誰?信的是什麼?他們根本不知道。
 「你們這裡有幾間廟啊?」
 「五間。」
 「這麼小的村莊有五間廟啊?有幾間教會呢?」
 「沒有。沒有教會。」
 我終於知道為什麼上帝要我做這份工作,為什麼我要來這個地方採訪了。看著廟埕前零零星星的信眾,一張張被風吹日曬而黝黑、佈滿歲月痕跡的臉,我在想,他們什麼時候才會有機會聽見福音呢?
 被風吹著跑的行程終於結束,理事長太太蒸了半天的蘿蔔糕也要起鍋。這位因為生了十個孩子而身材走樣的歐巴桑,熱情地端出了一盤才剛煎好的自製蘿蔔糕出來,一塊又一塊地添加到我的碗裡,讓我因為不好意思說不,而全塞進了肚子裡。
 我後腳也跟著她進了廚房,聽著她講述著自己年輕時忙著照顧一個接著一個蹦出來的孩子的苦日子。歐巴桑很單純,長輩說要多子多孫,她一口氣生了十個!
 「我要趕快煮薑茶了。晚上天氣冷,參加廟會的人要喝薑茶暖暖身子。」
 我望著歐巴桑圓潤忙碌的背影,腦中想到在C.S. Lewis納尼亞傳奇第七集最後戰役中那位從來都不認識亞斯藍,但一心又盡心盡性盡意盡力持守美善,致力尋求真神的卡羅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