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三　自責】

◎ 作者：水藍色

「我……懷孕了……」床緣邊，女人低著頭，靜靜地吐出這句話。

與他面對面的男人，先是錯愕，隨即低下了頭，走到了床緣的另一端坐下。凝重的臉色，讓原本愉悅的面容顯得有些不知所措。

「我……該怎麼辦？」女人轉過頭，看著坐在自己背後的那個人。

「我也不知道……」男人倒抽了一口氣。

女人又再度默默地將頭轉回，窒礙難息的感覺逼得她有點想哭。而她才剛想轉換念頭，眼淚就不經意地偷偷跑了出來。

這一落淚，男人更慌了……

「妳……別哭嘛……」男人站了起來，跑到女人面前，半蹲半跪地替女生擦拭淚水。

女生停止哭泣，但抽咽的動作讓她無法開口說一句完整的話。

「我們先別慌……」男人站了起來坐在女人旁邊，手搭在女生肩上，將她一把擁入懷中。

「嗯。」女人點點頭。

「妳已經確定妳真的懷孕了？」男人平心靜氣地詢問。

「我確定……」女人在他懷中深吸了一口氣，胸部起伏的曲線明顯，連男人也跟著喘了口氣。

「嗯……我會負責的。妳別擔心，好嗎？」男人看著女人，給了她一抹微笑。

女人點點頭，像繃緊後又鬆弛的橡皮筋一樣，疲軟而無力。


※

啪！一個巴掌毫不留情地打在男人身上。

「你怎麼會幹出這種糊塗事？」客廳裡，一個中年的男人氣憤地大吼。

「爸，我是真的喜歡她。現在她懷了我的孩子，我要對她負責啊！」

「負什麼責任？你才十七歲，你能替對方負什麼責任？」中年男子氣得發抖，瞋目切齒地看著他。

「那能怎麼辦？難道要我置之不理嗎？」

「拿掉……」中年男子冷冷地說，表情顯得有些為難。

「什麼？」他不敢置信地看著自己的爸爸。

「我說，叫那個女的把孩子拿掉……」

「我不會這麼做的！那是我的孩子，你的孫子耶！」他憤怒地說著，嘴角因生氣而抽動。

「那你有什麼能力能夠養你的孩子，我的孫子？」冷淡地語氣，刷清了即將面臨的事實。

「我……」他癱軟地躺在椅子上。


※

「媽……我懷孕了……」女人站在昏黃的燈光下，看著正在縫紉的母親。

中年女子甚為驚訝，站了起來，看了看她。

不敢置信的眼神，搭配紊亂的思緒。

啪，一個巴掌揮了下去。

「妳……妳怎麼那麼不愛惜妳自己啊！」

她打著，心也跟著痛著。

她被打，淚在臉上縱橫著。

「對不起……」她哽咽地看著自己的母親。

她紅了眼眶，一把將她女兒納入懷裡，深深地給了她一個擁抱。

「那妳現在打算怎麼辦？」她心中已有想法，但她想尊重一下女兒的意見。

「我……想生下她……」

「妳有本事能扶養這孩子嗎？妳才十五歲耶！」她詫異，卻也無能為力。

「我跟他，會努力的！我們會好好地照顧這孩子的。」

「他？孩子的爸爸？」

「嗯。」

「孩子的爸爸是誰？」她問。

「是學長的……」

「這……」她嘆了口氣。「對方的父母知道這件事了嗎？」

「嗯，他今天會跟他們說。」

她思考著，如何才有兩全其美的辦法，讓自己的女兒不受傷，也能讓對方共同面對這問題。

過了半晌，她開口說：「帶我去找他們……」

她困惑，不解地看著母親。

「不見他們，我怎麼替你們的未來作打算啊？」

她拭乾眼淚，點了頭。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