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霏睜開眼轉頭向我，緊抿許久毫無血色顯得蒼白的唇邊終於露出一抹笑，只是笑容很苦，苦中又帶酸。
「山如黛，月如鉤。笙歌散，魂夢斷，倚高樓。」她吟起唸過的詩句，淚痕又現。「我這一生不在乎榮華富貴就只記掛妳，那妳呢？」

「我何嘗不是。當妳丫頭是修來的福氣，陪妳伴妳是我一輩子所願。」對小姐的感情從來也理不清，只知道我沒有自己，打從進了府中，心裡眼裡就都是她身影，一顰一笑牽動每一份心思。所以，她得陪我活下去。「因為妳在所以才有我，妳可千萬要堅強。」拉起她薄薄手掌貼在頰邊摩挲，鼻頭頓起酸澀，不願去想如果她撒手人寰那我又該何去何從。

「只願君心似我心，定不負相思意。」玉霏又泛起笑容，這回感覺快樂了些。

她吟的詩句我不是很懂，但我知道相思的意思。是與我相思嗎？她是這麼想的嗎？傻不愣登的我一定持續在傻笑，因為鼻間聞到藥香回過神來時，赫然發覺自己兩頰好酸。

「藥大概是快好了，我去後頭照顧，妳先歇歇。」放下她手，又趕著回到爐邊關心火，可別燒得不夠或是過了頭，那就一切前功盡棄，現下這節骨眼兒什麼東西可都浪費不得。

天色漸黑，腹中飢腸開始作怪，餓的感覺不斷襲來。

「該吃晚飯了。」想是這麼想，但掀開箱籠卻只見剩得兩塊乾硬大餅，「乾吃這個？」當然不行，就算變也得變出其他東西，我彩月大字不識卻有點小聰明。
撥下大餅一角在掌心揉成碎末，灑在牆角老鼠洞口佈置好的機關中，今晚就不信沒個葷菜。但素菜呢，家裡早沒現金這種東西，城裡田地有限也沒人有多的菜，只得等等廣場邊拔些小野菜充數。

藥滾好了，倒進一只碗中放微涼等等才好餵她入口，玉霏嘴巴裡破了些小瘡，太熱的東西入口就生疼，所以早習慣溫食。

端藥進屋裡，把碗擱在桌邊。「現在還燙著，等等我再來餵妳，現在我先出去弄點野菜回來，好嗎？」

玉霏微微點頭，吩咐我「小心點兒。」

這些叮嚀我聽在耳中總是很受用，心裡因為玉霏的關心泛出一絲甜蜜，也不自覺在唇邊浮現幸福的笑容。我的世界很小，玉霏是佔據全部的唯一，為了她我願意付出自己所有，甚至是性命一條。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