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05-16 22:00:28Sabrina

五月的風

被風拂起的白桌巾與漂浮的咖啡香是夏季的開端與凝視,門鈴邊的玫瑰與窗台下一隻憂鬱的紙鶴是春末的甘甜與苦澀。每個雋永的午後走過Utopia弧形的玻璃帷幕,撞見草坪耀眼的翠綠在陽光底下已經撒上了年輕人五顏六色的衣衫。咖啡館們。在這裡我們分享過多少喜怒哀樂?咖啡館是早晨的烏托邦,海洋是回歸、日曆是離愁、酒杯是遺忘。那個晚上我們酒足飯飽並以紅通通的臉孔對視。不知道為什麼,就笑了。

“人生就是這樣,一路上,舊的人離開新的人填補。剛開始懷念舊的人,但久而久之也就淡了,再相逢大概也只有不知該說什麼好的尷尬。但這不代表相逢沒有喜悅,只是你會深刻了解,一切都變了,然後惆悵個好些日子。要花上一些時間和新的人相處,一開始排斥,後來瘋癲,後來就跟舊的那群人一樣。不同的人,同樣的戲碼。來來去去,身邊的人停留過,又離開,又來,又走。其實,那感覺,一直留在這裡的,自始至終好像都只有自己一個人。“

此刻在人家的留言板上讀到這一段文字,真是心有戚戚焉。一次又一次,離開熟悉的依賴,認識了不同的人,建立起不同的關係、擁有了不同的視野。 一直視作理所當然,是在別離的風箏就要升起以前才突然驚覺,終於經歷試探懷疑以後存留下來的感情,這場相遇是如此特別與幸運。

於是,談到回家,每個人已經不像一開始那樣迫不及待的歸心似箭,反而言辭閃爍地說著什麼都還不確定。家是想回的,只是一邊想走,這裡發生過的一切,捨不得的卻又太多。

靠近的心靈半是天生契合半是摩擦而生。不斷尋找、相知,遺失與分離,再遇見其他人,然後再相知、遺失與分離。人生就是如此。來自不同國度的我們,隨時準備咫尺天涯。因為同甘共苦而了解彼此,因為相似的夢想個性而珍惜彼此。但是即使互相說著幾年以後要怎麼怎麼的誓言,我依然猜測這堅定的期待必將會隨著距離與時間而終於變得淺淡無味了,就像曾經擁有的其他關係那樣。最後,我們的笑顏會永恆化做一個電腦硬碟裡各自收藏妥當的檔案,唯一記得的是當時的空氣飄著只有彼此瞭解的謎語。

明年的此刻,在地球另一端的城市腳步忙亂的我,或許再無法重回波西米亞的幻想與做夢的本錢了吧,即使知道自己必定不斷想起,二零零五年這個陽光普照的美好春天,迷惘卻淡然的自己、地球上每一個角落曾分享過私密情緒的臉孔,和一起做過的一場短暫卻不可思議的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