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05-05 19:11:00尚未設定

super classmates

這兩週上課的講師是個讓我挺害怕的那一類型,一方面是他幾乎主導整個上課的發言,另一方面他非常強調學術,看文學只能分析不能用情緒化的字眼。老實說我第一次上課被嚇到了,因為我們之前的任何講師每一個人幾乎都站在比較輔助的角色,我的同學們發表的時間佔大部分,因此我們都會聽到各式各樣不同的意見及角度,這一點是我和我的同學們非常享受這個課程很大的原因。即使這樣的上課方式缺點是容易離題,但可以說這樣的上課方式也讓我們訓練自己去思考及釐清我們腦海中所盤旋的文學及文學所表達的更多意義。

這個老師讓我很害怕發表意見﹝雖然我一向很少說話﹞,不只是因為我英文不夠好,更多時候是因為怕說錯答案,不是他想要的答案,雖然不能說他教的不好﹝我可以了解他一直強調從文本分析的教法﹞,但很多時候當我的同學們發表意見時,他會毫無表情的說:「這不是學術的分析,在學術分析上不需要情緒…」當然可以說這樣說沒錯,但閱讀文學怎麼可能沒有感覺!如果我是被他駁斥的人,肯定臉紅到不行,但是我的同學們真是一群太棒的人…

我的同學們是一群由不同年齡層、不同行業組成的,很多人都已經是媽媽,甚至我猜還有人是祖母級的,大家唯一的共同點就是喜歡文學,喜歡接觸性別的議題,雖然抱持的意見都很可能不太一樣。我之前上課每次都充滿興奮的心情,想著今天誰又會發表什麼樣的意見?每個人的個性漸漸可以從言論當中看出,常常是當某幾個比較感性的同學發表相同的意見時,另幾個比較理性的同學就會提出完全不同的意見,但從來不會有針鋒相對的感覺,因為當不同的意見出現時,我們會去想「嗯,為什麼別人會這麼想的?」大部分我們的爭論並非爭論對或錯,而是提出更多可能性,為什麼不能這樣解釋?從這個角度來看可不可以?所以上課的氣氛一向都很棒,我每個禮拜都期待著上課。

從上個禮拜開始,這個老師第一次來﹝上課是每四個禮拜換一個主題,也換一個老師,但我們有個總召集的老師,幾乎每次上課都會在,也會負責一兩次的課程。﹞,前五分鐘我的頭腦一片空白,還以為我的英文退步了,這都不算什麼,而是當他滔滔不絕,這個情勢看起來就像是他準備講三個小時都不停時,這和我們之前的上課方式完全不同,我的同學開始試著插入意見﹝我真的只能說佩服﹞,對於那麼權威式的教法﹝幾乎不問學生的意見﹞,我實在沒那個膽量去挑戰他的權威﹝這或許還是我很嫩的地方﹞。上個禮拜上完課後,心裡想幸好他只教兩堂,因為即使同學們很努力插話,不過幾乎還是沒有發表意見的機會。到這個禮拜,因為讀本是Amy Tan的 The Joy Luck Club﹝喜福會﹞,所以我必須做個presentation。因為緊張而提早去教室,結果聊起這次的老師,大家都有相似的感覺,而我最愛的是他們的抱怨總是用很幽默的方式,會讓人捧腹大笑但又不那麼mean。

最棒的是當老師開始上課時,我的同學們每個人都很積極的發言,而且即使被反駁﹝以很直接的方式﹞也毫不氣餒,對於老師幾乎是權威的意見,同學們會想一想合不合理,如果有說服力會接受,但也會提出不同的意見。而讓我一直在憋笑的是我覺得當老師用很不委婉方式批評我同學的意見,我的同學幾乎都能很大方的接受,會承認這樣的說法的確不夠學術,但當老師被我的同學挑戰時,我卻覺得他有點硬撐,因為我覺得他不太能接受自己的說法被挑戰或質疑。真不知道該怎麼形容上課的情形,我只能說我愛死的我的同學們,他們讓我看到即使當處在比較弱勢的一方﹝因為我們是學生,而且又是在學術的框架下﹞,他們仍然勇於挑戰及質疑,但並不是只是為了反對而反對,而是有一種信念要保有獨立思考的權利。就像是昨天坐我旁邊的Pat,她年紀恐怕比我媽還大,平時講話總是帶有一點諷刺的幽默,但她常拿自己來開玩笑,發表意見有時很帶情緒﹝討厭就是討厭﹞,同時也可以把佛洛依德的理論輕輕鬆鬆的隨口而出,問她畢業論文想寫什麼,她說現在想寫anti-feminism: man suffers too!差點沒把我笑死,但老實說這就是我的同學們,即使唸的是性別,我們還是想著要質疑自己,並沒有因為我們基本上贊同女性主義而就深信不疑…只能說他們是一群很棒的人,但不是因為他們很完美或很有學問,而是他們讓我體會到如何在擁有自己的立場、批判的精神的同時,仍然抱持著包容、充滿同情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