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10-22 22:44:49uni2019

插曲過後是晴天 24

接下來的一週裡,張鈺良仔細閱讀著兩起謀殺案的屍檢報告和案發現場報告,在這些極為複雜的工作當中喬月星一直就坐在離他不遠的椅子上在筆記本上寫寫畫畫的做著筆記。張鈺良必須承認,她的耐性非常驚人,她不單止不干擾他的工作。在他沒有時間跟他說話或回答她的提問的時候她會偶爾安靜的自言自語而又不引起別人注目的自己上網查找答案。

他不能說她分散了他的注意力,但她當然就是分散注意力的來源。畢竟從來沒有人坐過在他旁邊觀察他工作。她甚至穿了素色的休閒褲和海軍藍的保守外套來讓她盡量融入辦公室裏各人穿著的色調。但是她還是若有若無的提醒著她的存在,清新誘人,淡淡的茉莉花香水漂浮在辦公室的感官邊緣。

他不需要警察的直覺就能知道她在他身後,或者在他身邊,她那雙總是好奇的目光跟隨著他,那雙手永遠在寫著筆記,或者當一個新想法在她腦海中形成時,那柔軟的唇會像月兒般彎起。

他真是太安靜了,喬月星邊想邊笑著看著他的後腦勺。她喜歡看他工作的模樣,喜歡看他思考時用手捋頭髮的樣子,喜歡看他把電話從一隻耳朵換到另一隻耳朵以便做筆記或改變收聽電話的位置。喜歡聽他說話的聲音,時而簡潔,嚴肅,時而狡猾的又具有幽默的說服力,當然,這取決於他想得到什麼樣的情報。她沉浸在他工作時來回走動的樣子,每一步,每一個姿勢都透著只有他才懂得的秘密。她迫切地想知道他的想法。還有讓他知道,她的存在。

看著張鈺良給同事或附近的姊妹城市部門打了幾通電話後,喬月星把椅子往後挪了挪,走向偵探休息室。 「這,看起來你需要它。」喬月星遞給他一杯咖啡,臉上帶著一絲微笑。 「謝謝。」張鈺良低著頭繼續看著案情報告接過就喝。 「我不確定你喜歡喝哪樣的咖啡,所以我就照我喝的方式泡了。沒糖沒加鮮奶。吖!燙著的呢。小心啊。」喬月星笑意一刻間轉為驚呼。「又苦又澀。」張鈺良灌了一大口,狀甚痛苦的說:「可是夠提神。喬小姐,你一定是覺得無聊了吧。」

她冒險地坐在他的辦公桌邊。 「為什麼這麼說?」「沒什麼。」他指著桌上那堆文件。也許,只是也許,他可以說服她,把時間花在領略警察工作上是在浪費時間。 「如果你讓你劇本裡的警察照直這樣做不會提高你節目的收視率。」「怎麼會?我的想法是向觀眾展示警察工作的不同角度。我想向他們展示只有在電影裡的警察工作才會是既刺激又香豔,真正的警察工作需要耐心,奉獻和忍耐力。」喬月星把一塊糖掰成兩半,遞給張鈺良另一半。 「就像你必須集中精力,在混亂中處理各種細節一樣。」

張鈺良咬了一口,又看著她記起了筆記。就是這幾天自己一直裝著不關心她注視著探員室裡外的情況,他還是發現發生在探員室裡所有的噪音,動作,匆忙的小插曲都讓她著迷。 「看,昨天你們把一個毒販帶了過來。」她邊讀邊點著頭說。 「一個戴白色棒球帽,穿著條紋夾克的瘦子,噴了濃濃的名牌古龍水的男人。」張鈺良注意的聽著她的描述。 「還有呢?」「你也看到他了?我以為你一直在讀報告。」「我是聞到他的。」他聳了聳肩。 喬月星笑了,得意的蹺起二郎腿。「大前天。 一個韓國店主來到這裏要指認衝進他店搞破壞的嫌犯照片。他興奮的全程用韓語在跟你的同僚溝通。」她笑著嚼著巧克力。 「就在前天,你們帶了一個臉腫的女人進來,她被男朋友打了。她坐在那里和家庭糾紛警官談話,試圖為她的男朋友辯護,懇求警官不要對他提出指控。就在這一切發生的時候,房間另一頭的一位偵探在電話里和他的妻子吵了一架。他忘了他們的結婚紀念日。」

「肯定是羅傑。他總是和他妻子吵架。你記這些有什麼意義?」張鈺良不解的問。

「氛圍,」喬月星告訴他,「你大概已經不再留意它了,因為你已經成為它的一部分了。不過對我來說讓觀眾有機會看到這樣的工作氣圍還是挺有意思的。而且你做事很有條理。」她補充道,舔了舔拇指上的巧克力。 「不像那邊的趙探長總是把東西整齊地分類擺著,你卻是把東西攤開的擺放,而且知道在合適的時間在哪裡找可以找到適應的質料。」

「我很驚訝你竟然沒有覺得讀這些的屍檢分析報告會讓人感到不舒服。」張鈺良幾次不得不從檔案裡挑出一些令人毛骨悚然的案情照片,好讓喬月星不至於過度過緊張。 「嘿,先生,我吸取教訓了好不好?那天出醜後,我回家特意看了很多屠宰場的照片,在心裡上已有所準備。」她沒有生氣,臉上反而露出一個尷尬的笑容,既幽默又自省。他注意到,她的眼神裡除了幽默還有其他東西。他不確定自己以前是否見過。當然,他也沒有意識到,直率和尷尬的結合竟然會是如此吸引人。

「既然我們正處於小休時間,我想告訴你,當我把劇本導演給演員們的時候,我希望他們能像你一樣,練習一下臉上那種敏銳、危險的表情。」張鈺良感到很尷尬,在椅子上挪了挪身子說:「沒那麼誇張吧?喬小姐。」「為什麼不?我覺得觀眾會喜歡你在電話裡記錄重要信息或與拍檔交談時眼神嚴肅而專注的樣子。」

「這裡每個人都是這樣工作的,最正常不過。」

「呃,呃。」她喝了口咖啡,把糖果吞了下去。 「告訴我,張警探。你是因為我在這裡而生氣,還是因為我在這裡而緊張?」「兩者都有一點。」他站了起來,有點顧左右而言他的想肯定還有其他什麼事在等著他做的。 

「我就想…」她用手指了指他的配槍。她並不害怕槍,事實上,她指望著有一天會說服他讓她拿著它,或者甚至在射擊場進行實彈射擊,這樣她就能感受到當他在緊急情況下拔出槍時的確實感受,會是什麼感覺。她發現自己被迷住了,陷入了沉思。 

「喬小姐,怎麼了?現在是誰讓誰緊張了?」張鈺良的目光然後移往她身上後。 「隊長。」 

「抱歉打擾了,我需要那份報告。」沃特隊長說。 「它在這。」張鈺良正要把報告遞給隊長,喬月星已向沃特隊長伸出了手。 「隊長,很高興見到你。我是喬月星。我想讓你知道我非常感謝貴部門提供了這次觀摩張探長工作的機會。」

沃特隊長皺了皺眉,顯然正在思考今天要做的事情,然後,他想起了什麼,強忍著嘆了口氣。 「對了,你就是那部肥皂劇的編劇。」「是的,我就是。」喬月星燦爛的笑容讓頭頂的螢光燈暗了幾下。 「我在想…能不能佔用你一點時間?我知道你很忙,所以不會耽誤你太久的。」

沃特隊長不想和這位作家有任何瓜葛,隊長心知肚明,她也心知肚明,張鈺良看起來也心知肚明。但作為一個專職處理行政文職的工作人員讓隊長明白,外交手腕往往是成功的關鍵,也是唯一的武器。再說,一旦聽過這位雄心勃勃的年輕作家說了什麼,她就會立刻離開去找另一間警局的麻煩。 「喬女士,為什麼不來我辦公室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