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海喋血 64
坎特沒有崩潰。從被押上車到被關押進曼哈頓聯邦看守所的單獨囚禁室他只一再重複著要見律師的要求。也是因為他已作出了需要有律師在場才會回答其他的問題,檢控官也就被杜絕了對坎特再盤問其他問題的可行性。但這不代表坎特可以拒絕聽檢控官和偵訊探員之間的對談。
「看這可憐的傢伙還以為德森會馬上派最好的辯護律師來把他保釋出去,我看是作夢吧。在德森的眼裡只有一個人他才會不惜代價的呵護備至,那人就是德森他自己。」
「你這麼忠心的維護德森,我想你是打算要在這裡呆一輩子的維護他吧。你要想清楚,那是要坐在這裡打發很長時間的等待喔。」
「在你身上搜到的毒品可不是一般小混混所持有的份量,加上你之前的案底,你這次進的可不再是一般的牢獄。」
「真的?真想知道是哪一間五星級大牢?」
「還會虧待他?當然是ADX佛倫斯啊。」
「你指的是那所令人為之色變的超級大獄!一關進去每天只有一個小時放風,其餘二十三個小時都會被關押在單獨囚室被全天置於監視下的ADX Florence?」
「對,就是那所安全等級最高,關押最危險,最暴力罪犯的佛倫斯聯邦獨樂園。」
就算是這樣的威脅,結果還是一樣:坎特一開始還會堅持不懈的說一切等律師來到後再說。後來大概是聽厭了,坎特更是把頭趴在雙臂上睡了起來;就算是牢門每隔十分鐘被打開又使勁的轟上吵醒,坎特還是無動於衷。
「他要的律師的是個在毒販之間享有高聲望,高勝訴率,專門精於為販毒辯護的律師。可以預料一但他跟坎特見過面後,德森是第一個他會通知的人。」
「一般在四十八小時後他可以得到法律顧問的協助,但既然他是被我們國家通緝刑警抓獲,那我們可以儘量在手續處理上拖延被關押的時間…」
「是就是可以,可是時間還是不能過長。不然他的律師可在這方面做文章。我們現在的處境是。第一。不能把他關押太久又阻礙他得到法律援助。第二。如果德森得知有人拿了他的貨而失蹤,他一定會起疑…」
「在你們討論的時候我再次看了一下比坎特出現在洗車店更早的那個保羅克洛。根據紀錄,他已有過四次被關的紀錄,再來一次他將要面對的就是終身監禁的判決。在他四次的入獄紀錄中,我發現了還有一段有趣的紀錄。在他其中一次服刑的時候他顯然得罪了獄中崇拜新納粹主義,以白人優越主義至上的亞利安兄弟會的其中幾個會員。但那次他很幸運,在他服刑的那所監獄裡因為亞利安的人不夠龐大而且保羅在獄中得到比亞利安兄弟會強大的義大利黑幫的保護他才幸好沒有出事。」
「他跟亞利安兄弟會是怎樣結下樑子的?」
「保羅在得知他其中的一個意裔黑幫獄友是喪命在亞利安兄弟會會員手上後把事情告訴了獄方。獄方得知後馬上把那兩個本身已在服無期徒刑的亞利安會員各再判處了多一個無期徒刑。然後有份參與毆鬥至他人致死的亞利安會員馬上被轉禁到南港服刑。」
「位於紐約州最高安全等級的南港懲教所服刑?」
「對。所以如今已成家立室,有兒有女的保羅是無論如何都不會要再次回到從前的地方面對那些等著他回去讓他好看的亞利安兄弟。」
「你打算現在就找他?」迪克問。
「對。他昨晚才拿到貨,貨現在應該還在他家等著把貨分發出去…」
「好,我們馬上安排下去。」
趁綾芫霞和迪克安排即將要展開的另一輪行動的當兒,森探長撥了趟手機給遠在佛州的佛朗斯。「昨晚抓獲的坎特採取了不合作的策略,我們不再被動下去了。這裡我們決定對另一個目標展開新的行動。至於卡迪克要你們再出海的要求,你們可以按情況是否允許你們值得再去冒險的去考慮他的要求。如果情況不允許的話,你們可以找個不讓碧漢他們起疑的藉口暫時拖延下去。」
「現在這邊的進展是,卡迪克他們對芮和我都大致上解除了心房上的戒備。芮也是在這個情況下得知馬克就是當天射殺海防隊隊員的槍手。我的想法是,我會儘量滿足他們的要求,如果可以把愈多的貨打撈上來,我們就有越多對我們有利的證據。」
「有一點我希望你們能做到的是,儘量不要再打探他們其他的一切。我要他們相信你們是真誠跟他們合作的夥伴。還有,除非你們在海上,但是一旦你們回到岸上,你和芮的一舉一動都在我們嚴密注視的保護範圍內。我會再次跟代爾交代落實做到更好的保護措施。」
「好的。我們也會小心因應。芮和我等一下還要去找能把氧筒的純氧換作混氧的專業潛水設備服務。你們那邊一有新的狀況務必馬上通知我們。」
「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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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森探長結束通話後,佛朗斯和芮駕著車悠悠的往位於佛州棕櫚縣以南,鹿場泳灘的一處專為潛水愛好者潛水器材設備提供服務的潛水學校兼服務店出發。
路上,佛朗斯和芮說起了剛才和森探長的對話。「你覺得怎樣?」佛朗斯問。
「那就是說他們現在抓到的起不了作用,所以他們再另行對另一個角色採取新的行動步驟。老實說,我不知道耶,萬一新的目標也不成功呢?其實我要說的是…他們要對付的都不是腦袋灌水的下三流混混,那些毒販都是又狡猾又狠的角色…就拿卡迪克,麥和馬克來說吧,他們平常都是說話細細又柔聲的傢伙,可是一要他們面對利益上的衝突,他們都是殺人不眨眼的畜生。」
「那個碧漢呢?」
「他是他們的主腦,更是一個深藏不露的人。表面上對我們禮貌又出手大方闊綽,可是一切都建立在我們能不能滿足他的要求上。可是我發現有一點,他和卡迪克之間好像有著一種表面上不易覺察的暗湧。這是我從卡迪克和麥跟馬克之間交談的時候聽出來的。可是他們沒直接說,我也就不知道更多的細節。」芮細細的想了一下後說。
「大概是卡迪克和碧漢彼此之間要在德森面前邀功的互妒心理吧。」
「會不會卡迪克要借這次的打撈作業來打壓碧漢在佛州龍頭地位?我想他是在籠絡馬克和麥然後來架空碧漢在這裡的影響力也說不定。聽森探長說這可能是最後一次的打撈,然後就是決勝關鍵,你…擔心嗎?」芮側過臉認真的看著佛朗斯,問的真切。
「擔心是有,但不是深潛方面。我擔心的是紐約方面會出漏子,說到底森探長和戴探長只是以兩人之力卻要應對毒販和跟聯調局之間的溝通…萬一卡迪克他們發現我們是被聯調局的人保護著…你也知道聯調局裡也有因互別苗頭而讓臥底探員出事的例子。還有的就是,你。萬一德森知道他被聯調局盯上然後在暗地通知了卡迪克,又正值我在海裡的時候,你要面對的是三個心狠手辣的職業罪犯。芮,在海裡我滿身都是求生設備,不會出事的,答應我,如有需要,做你該做的,就是務必做到心狠手辣也在所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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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睹著芮和佛朗斯離開了公寓,麥和馬克跟在車後一直到芮的車駛進了通往鹿場海灘的高路。馬克立即掉頭往芮和佛朗斯剛離開的公寓疾速的開了回去。
一切都是因為馬克在碧漢和卡迪克面前處處透露出他對芮和佛朗斯的不放心有關。終於碧漢首肯了在下一次出海前讓馬克和麥對芮和佛朗斯的住處進行再一次詳盡的搜索。
馬克在正式成為意裔黑幫會員前已是個經驗老到的職業盜竊。站在公寓那棟在他眼裡如同兒戲的大門前,馬克用手上的瑞士小刀上的其中一項求生工具就輕易的打開了大門,只廢了三十秒,最多。
以下來他倆開始有系統的仔細翻查著房間。「這傢伙為什麼要這麼多的西裝外套?」麥不解的說。
「你看看衣服上的號碼尺寸就知道不是他的。他是偷來然後兜售的吧。」馬克翻著一件細斜紋織法,材質表面細膩,裡子柔和的西裝說。
「他收藏這些古怪的東西幹什麼用?你看這張波斯地毯,只四尺寬,中間還破了個洞。」
「那是室內高球用來訓練推桿的。」
「那個洞呢?」
「我說你大腦幹什麼的?洞是專門為蓋在地板上設計的高球洞而做的啊!動動腦好不好!他們一定是看上了個喜愛高球的倒霉鬼。」
「都偷一些難出手的東西,沒看過這麼笨的人。」
「他們都是沒有經過思考就下手的業餘角色。一進門看到什麼認為值錢的就拿什麼,有時候遇上防盜系統就在防盜系統公司接到通知前的兩分鐘內看到什麼拿什麼然後溜走就算有所收穫。」
「你怎麼知道這麼清楚?好像你親眼目睹的一樣。騙誰啊?」
「騙你對我有什麼好處?嘿,不說你還不知道,我知道因為我以前也是這麼做的。這也剛好印正了這兩個人都是跟那些普通的癮君子一樣,為了頂癮,只要可以換取金錢來頂癮就偷。沒出息的人。」
兩人邊說邊翻看著房間裡其他地方的東西。在一個大概是佛朗斯放衣物的抽屜裡馬克找到一張芮穿著比堅尼的火辣即拍照。「我看這個阿妮保養的真正,嘿,如果有機會我一定不放過她。」馬克一邊放回照片一邊拉開另一個抽屜,拿起芮擺在那裏的蕾絲胸罩和一件細細的T字褲,自言自語的說。
「喂!動作快點,有看到我們給他們的現金嗎?」
「你也別當他們是呆子,會把那麼多的現金隨便放在這麼糟糕的地方?一定是把錢都放在可收藏現金的廉價腰帶上帶在身上或是已揮霍完了。」馬克說完牽起房間裡沙發的坐墊,叫了一聲:「這有把槍!」
麥聽到夥伴的話小跑的在睡房裡跑了出來。一把短嘴點三八斯密斯華森左輪。看槍的彈環和槍管的鏽跡加上槍柄的破損,一把隨時會殺不了別人反而先會把自己炸死的廢鐵爛槍。「大概是在哪撿回來的。」麥推開彈環,退出裡面只剩四顆的鉛彈,說:「彈比槍還舊。」然後把彈和槍還原再把槍放回原處。
「你看怎樣?」麥問剛和自己完成搜查房間的馬克。
「沒什麼看法。有一點可以肯定的就是,他們兩個都是為了生存,不折不扣的癮君子。那個阿妮是幕後操縱,阿偉是她的生財工具。兩個都跟警察扯不上關係。有一樣是所有警察都會有的事實,他們都會不多不少帶有一種我是征服者,處處我是主人翁的氣勢。阿妮卻只是個見錢開眼的勢利丫頭,那個阿偉更肯定不是什麼警察,他連拒絕那個阿妮都不敢嗞個聲。可是…可是德森旗下的那個坎特小弟帶著德森的貨失了蹤。或者他吃了其他人的悶棍被奪貨滅口,反正就是不詳的預感…第一批的貨剛去了那邊就出了這樣的事情,這兩個又是剛進來的新人,會那麼湊巧?這兩人知道我們太多的事情了。」
「你是打算先下手?可是我們好不容易找到可以勝任的打撈人選。不如我們可以先避避風頭再說,就是不急於貨的打撈,先觀看一下再說。說到底大哥說我們需要阿偉為我們把所有的貨撈出來。」
「你說的也沒有錯,可是留著他們會夜長夢多。」
「那只是個假設,而且我們也沒有他們是臥底的證據。就我自己而言,阿偉和阿妮都只是兩個沒見過世面,沒多大心機的小孩混混,有時我覺得他們蠻單純的。」
「這…我也沒法拿主意。就讓大哥拿主意吧。」馬克遲疑著說。
「我就想,我們已因爲這次的事滅了好幾個的人,再殺了這兩個人只怕會引來警察捲土重來的麻煩。」
「兄弟,你我都知道一旦幹上了我們這種行業,我們就再也沒回頭的機會了。對付警察已是我們每天無時無刻要面對的現實,你我唯一可以做的就是怎樣把我們自己保護的最好。」
「我明白。為了自保有些人是應該被除掉的。可是那不是唯一可以解決問題的方法,有時候還會讓問題變的更為複雜。」麥看著天際湧起的密雲,淡淡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