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05-19 13:24:28uni2019

藍耀

下午,月台上一個女人看著一個男子跟一個年紀稍大的,頭戴一頂只有在上教堂才會選擇的過時小帽,前臂上掛的是一個老舊黑色皮包的香奈兒在排著等待登上通往市郊的列車。站在她身旁是一個棟著拐杖,身上的陸軍軍服還帶有泥斑印在身後,喉嚨包著紗布的鮑爾曼。女人心裡在想,啊,真是不幸,但總算還是活著回來了。這時,在月台上等待的人龍前,一個穿鐵路警察制服和一個穿便衣,應該是頭兒的往隊伍前走來。火車這時進站了,車上的乘客散去後就輪到出城登車前的檢查。「請拿出證件。」便衣問站在他面前的香奈兒。「都在這裡。」香奈兒在皮包裡掏出兩張離城證件和另兩張身份證。便衣的雙眼在照片上香奈兒和鮑爾曼的臉上上下流連著。最後停留在鮑爾曼的臉上,問:「你的退役證。」

「在這。」香奈兒又一次在皮包裡掏出鮑爾曼的退役證。

點了點頭,便衣隨隨便便的問鮑爾曼:「孩子,好一點了沒?」

一陣沈默,香奈兒的心臟在承受著在耳邊巨大的轟鳴。還是一陣沈默,鮑爾曼沒有回答。好樣的星條小毛頭,千萬別中計。

「他不說話?」便衣原來冷淡的雙眼忽然變得好奇起來。

香奈兒強自鎮定的說:「他的喉嚨受傷了,醫生說他會好轉的,只是時間上的問題。」

這時穿制服的也往鮑爾曼投來詢問的目光。隊伍也因為這樣而停了下來,開始傳來趕時間上車的旅客們的低語,咳嗽,加上不耐煩的腳步移動聲。香奈兒明白,眼前這些看來與她和鮑爾曼無關的動作,其實是人們對執政權力的反抗。無形力量的反抗:王八,放她們上車!

是的,我們可以把眼前的兩人拉到一旁等到檢查完其他乘客後才繼續盤問,但是一個受傷的退役軍人,一個陪伴受傷兒子的母親,形象上自己的臉說什麼都掛不住。便衣把手上的證件交回給眼前的母親,帶點歉意的說:「夫人,希望貴公子早日康復。」

走向列車的香奈兒牽著鮑爾曼的手臂像鐵鉗一樣緊握著。她不敢相信眼前的是不是事實,她不敢想像這會不會是個圈套;請等等,你掉了帽子,用英語喊出的,來杯下午茶吧,別跑,我們等你好久了都是對方的圈套。無論如何,別回頭!

在另一個車站,香奈兒和鮑爾曼下了車,這是按反跟蹤法的必須章程。在車站內的椅子上等著前往目的地的另一班列車,她看到兩個女孩在車站上東張西望。鮑爾曼看了看香奈兒。「自從德軍來了後,每天都有無數的平民百姓因為種種的原因而失去音訊。他們所留下的孩子也就變為了無依無靠的流浪者族,有的被送進監護所,但也有的不願意去的,又或在他們父母失蹤前父母所教導的離鄉背井的去找親尋戚。」香奈兒平靜的說完後低頭看著地上某處焦點的沈默著。

他們再乘上列車抵達目的地後已是將近晚上十點。走出月台,一個滿頭白髮,高瘦,五十開外的男人在車站外的路邊等他們。跟香奈兒貼上左右臉龐的親了親,再和鮑爾曼握著手,說:「你們晚了,我還以為出了狀況。」

「是遇上了一點延誤。還有就是按手續的換了車。」

「上車再說吧。」

在車上香奈兒把車站遇上檢查的遭遇仔細的說了一遍。林巴特的車是一輛曾經是深紅茶色的四門雷諾小車。很奇怪幹我們這勾當的怎會開這麼一輛顏色的車是吧?嘿,你不知道,比起黑色灰色,深紅茶色的有時侯更能跟黑夜配合,還有在白天那些該死的會截停一輛黑色的而對紅色的不聞不問。誰會對一個開著鮮艷顏色趕著去跟別人老婆幽會的糟老頭多看一眼,你們說是吧?林巴特玩笑是在開著,但一雙眼睛邊看著前方邊警惕的盯著後視鏡的尋找不對勁的車前燈。

車在街上不疾不除的左兜又轉,香奈兒帶點累的把頭靠在車窗的玻璃上看著就算是在昏暗街燈下還依稀可認的出來的街道。她還記得她跟丈夫來過這裏,對,就坐那街角的咖啡店前,她和丈夫點了當地的招牌黑胡椒醬鹿肉,熟透帶酸的櫻桃,配一瓶(Griotte-Chambertin)葡萄酒(1),那時她還是一如既往的愛著他...淚水在眼眶打轉的她強忍著不去抽鼻子。但不爭氣的淚水卻頑皮的順著傾斜的前額在臉旁流了下來。

Griotte-Chambertin是勃艮第Côtede Nuits产区的原产地名称(AOC)和特级葡萄园的红酒,黑皮诺是主要的葡萄品种。  

https://youtu.be/qzi-mu3Vqlo

愛來愛去後

https://youtu.be/YiIlBToCqB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