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05-10 15:54:56uni2019

藍耀

「就現在!」馬修邊說邊矮下身的也把鮑爾曼往地上拉。鮑爾曼盡量保持著身體下降的速度來達到不會因為突然的跌倒而引起被發現的機會。連滾帶爬的躲進客車廂下,背後出奇的沒有傳來急速的警笛聲,也沒有可怕的實彈橫飛。兩人在車底下爬過鐵軌,不顧路軌上的碎花崗石扎在膝蓋骨上,坎進手掌裡,馬修和鮑爾曼躲在一節貨列車的車輪後邊喘著氣邊慶幸這不可多得的好運。馬修低頭在車廂下往左往右看著,「這邊。」說完後貓著腰,爬了出去。鮑爾曼不敢遲疑的也弓著背跟了上去。一列客車正在加著煤,在龐大的蒸氣火車頭一旁站著兩個戴帽的車道工人在說著什麼,另一個帽帶著列車長徽號的人抽著煙。馬修在他們後方寂靜的在車下冒了出來,然後大模大樣的從後走了上去。列車長應該是聽到從後而來的腳步聲,手拿去口裡煙,回頭看著馬修問:「那邊發生了什麼事?」

「臨檢。還好我們沒被發現,不然我們就是比死不如了。」

列車長用夾著香煙的手指頂了頂頭上的帽,低聲問:「是嗎?你就是他們要找的?」

「不是,但我的朋友不可以被臨檢。」

「你們犯了事?搶了多少?」

「犯了藐視社會罪。」

「ah,社會啊,還社會問題罪。沒什麼大不了,藐視能對社會起到監察作用。你們去哪?」

「巴黎。」

「來吧,送你們一程。」車長帶著他們又往回走到一節貨車廂旁為他們拉開了厚重的車門。「會很慢,大概要一個小時,可能會更久,對了,車窗因為燈火管制塗了藍色,看不到車外。你們要自己掌握時間和路段。別碰車裡的貨物,等一下另一列會拉去德境。你知道他們,每樣東西都有紀錄,瘋了的。老兄,我們不會再見面了,不知道也無需知道你們的勾當,但我以身為法國人自豪。去吃狗屎吧帝國。」

馬修。一個在一九四零年身為法軍坦克部隊隊長的他依靠在一箱箱發出著用以保護槍械保養的防腐油,裝滿軍火槍械的箱子前不無感慨的搖了搖頭,跟和自己一起而坐的鮑爾曼說:「很可笑吧,我們自己法造做的槍械要送予給佔領著自己國家的人。真是可憐。」

鮑爾曼吐了口口水,說:「希望我們的人可以把這炸了,我最愛看軍火被炸的滋味。」

有一段時間他們無言的坐著,車廂內只有鐵軌上傳來鐵車輪在鐵軌上有節奏的轉動。「你是怎樣來到桑利絲的?」

「我落在田裡,扭到腿。躲在林裡兩天後的一個夜晚我找到了一條小村。按著訓練所教的找到一間教堂。神父是個兩鬢斑白的老人。他給了我乾淨的衣服和食物,加上一點的白蘭地。有一晚他出去回來帶來了人再把我安頓在理髮店裡。」

「你的同袍呢?」

「沒再看到過他。大概是凶多吉少了。你有聽說過一個跟我同一晚降落的嗎?」

馬修擺了擺頭。

彼此沈默著後,馬修默默的說:「真抱歉你同袍的不幸。我想最殘酷的莫過失去朋友吧。」

鮑爾曼沒再說話的閉上雙眼。





Piano Artist: Sergei Rachmaninoff